第一章 邢所长
“你说的那两个人是从京城来的……其中一个好像也姓明。”邢俊山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小丫头的表情。
就见小丫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点头道：“难怪她说是我二姑姑……可我没见过她，也不认识。”
邢俊山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感情这小丫头知道明廷卉的身份啊，还故意和自己说是偷小孩的坏人！
邢俊山抬手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才道：“她们几天前就回去了。你个小丫头可以放心了！”
明琴嘻嘻一笑，躲开邢俊山的手指，顺势一挣，就从邢俊山怀里滑到地下，牵着文程的小手往前走：“邢叔叔，你有事就去忙，我和哥哥认得路，看完拖拉机就自己回去。”
“哎？”邢俊山好笑地摇摇头，慢悠悠跟在两个小孩儿后边。
这小丫头，也不知跟谁学的……这标准的用完就丢啊！
农忙时节过去，农机站的拖拉机大都闲下来，一辆一辆就停在院子里。
十多辆拖拉机，四辆五零马力大拖拉机，其余都是小型的二五马力拖拉机，再过去的棚子里还放着些拖拉机配套的农具，又有拖拉机车斗、零件什么的。
俩小孩儿很乖，没往近前凑，也没要爬车什么的，就手牵着手绕着停车场转一圈，就很自觉地往回走了。
邢俊山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慢悠悠跟在俩小孩儿身后。
一大两小刚走出农机站，迎面就看见赵秀骑着自行车匆匆而来。
文程眼尖，大老远就看见了，欢快地叫：“姑姑！”
明琴也跟着叫：“妈妈。”
俩小孩儿啪嗒啪嗒跑过去，赵秀下了自行车，看着欢快跑过来的俩小孩儿，暗暗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地绽开笑脸。
“真是不好意思，麻烦邢所长了。”赵秀摸摸两个小孩儿，一边和邢俊山道谢。
“没什么，俩小孩儿都很懂事。”邢俊山低头，恰好看到小丫头一脸娇憨地朝着他笑，一脸天真可爱模样，不由暗暗失笑，道，“特别是小丫头，那天见一次，隔好几天好认得我和小李呢。是个小机灵鬼。”
赵秀没听出邢俊山话中有话，只当人家夸自家闺女，听着比夸她自己还高兴，摸摸明琴的头顶道：“邢叔叔夸你呢，还不谢谢叔叔。”
明琴咧咧嘴，还是听话地规规矩矩站好，甜甜道：“谢谢叔叔。”
邢俊山笑着摆手：“不用跟我客气，我和你大哥都很熟悉。”
借着赵利国这个共同的熟人，邢俊山又和赵秀聊起来，俩小孩儿坐在自行车上，安安静静的，乖巧的不得了。
一行人走到供销社，赵秀笑道：“我得和朋友打个招呼。”
邢俊山也笑着把明琴和文程抱下来，道：“正好，我也要跟人交待一下。”
两大两小进了供销社，金凤恰好送走一位顾客，连忙从柜台后边走出来，弯腰摸摸明琴和文程的小脸，笑道：“你俩看过拖拉机了？”
俩小孩齐齐点头，文程看明琴一眼，道：“很多，大的，小的……十六个。”
“哎呀，文程真厉害，都会数数了！”金凤真诚地夸奖道。
这会儿的孩子都是散养的，育红班也没普及，大多数孩子上小学之前，根本不识字不会数数。
“妹妹，厉害。”文程有些不好意思。是妹妹数数，他听见记下的。
金凤哈哈哈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文程厉害，琴琴也厉害，都厉害。”
赵秀看着金凤和俩孩子说了一阵子，这才笑着插话道：“他俩见哥哥们要上学也眼热，跟我要铅笔和橡皮呢。”
金凤笑道：“这是好事儿啊，秀儿姐该高兴才对。”
说完，又主动向邢俊山道谢：“让邢所长受累了。”
邢俊山摆摆手道：“赵秀同志已经谢过了，你不用再谢了。”
说完，却不走，而是主动领着俩小孩往文具柜台过去。
文程不是第一次到供销社，但却是第一次被这么郑重地带到文具柜台前挑选，兴奋的呼吸加快，小脸绯红，看着玻璃柜台里的铅笔、橡皮、文具盒，眼睛发着闪闪的光芒。
明琴倒是没什么兴奋的，想必之下甚至有些意兴阑珊的劲儿，不过，她很配合文程。
文程好奇地指着柜台里边的文具询问，邢俊山会简单回答：“削笔刀、钢笔、蓝墨水、黑墨水……”
完了，就是明琴和文程俩小孩的讨论。
“这个铅笔上有小狗欸，好看。”
“这个文具盒好看……”
“大闹天宫。”明琴读上边的标识。她们大楚国还没有《西游记》呢。
“这个也好看……”
“哪吒闹海……”
…………
赵秀和金凤聊完，也走过来，和俩孩子很快商量完，给每人买一只铅笔，一块橡皮，一根红蓝铅笔，还有一个文具盒，一个小学生作业本。
又另外给文亮文明和文锦买了书包、文具，一人一套。
转回头，见明琴趴在小人书柜子前看，赵秀一下子笑起来，又捡着《大闹天宫》、《哪吒闹海》和《闪闪红星》等，买了六本小人书，说是给每个孩子一本，大家可以互相换着看。
文程最喜欢《大闹天宫》和《哪吒闹海》，犹豫一阵，挑了《大闹天宫》，因为和他的文具盒一样。明琴很随意地拿了《哪吒闹海》，也和她的文具盒一样。
买完文具，从供销社出来，赵秀还在想，抽空去邮电所问问，能不能给孩子们定基本画报、少儿杂志。
这时候的小孩子没有网络游戏和电子设备的荼毒，但也异常缺乏文化熏染，许多农村人家里连本书都没有，孩子们的旧课本、旧作业本也会废物利用，被抽烟的撕成卷烟纸……
邢俊山跟着一起出来，主动问：“赵秀同志还去别的地方吗？”
赵秀眼底滑过一抹惊讶，随即笑道：“还真是要去趟卫生院……孩子们时常肚子疼，我怀疑他们肚子里生了虫，找医生问问。”
邢俊山帮忙把俩孩子抱上自行车，一边笑道：“我还有点儿事，就不陪你们过去了。卫生院的郭院长是老大夫了，医术很不错，最精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