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苍礼貌地隔开十一伸过来的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没事,你怎么在这?没回寝室?”
这就说来话长了。
十一一脸菜色,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我被许九月那个王八绑走了,刚逃出来……不说这个,曲师伯怎么样?他没事吧?”
佟苍沉默了一下:“关进地牢了。”
“什么?!”十一惊讶道。“曲宗主没去救师伯吗?!”
佟苍没有回话。
“怎么会这样……”十一喃喃道。
难道许九月说的都是真的?宗主他,真的只是假装宠爱曲寒山?
佟苍看着十一,情绪不明:“你应该知道不少事情吧。”
十一叹了口气,往后退一步,请佟苍去另一处地方:“师伯,这里不方便细说,去别处吧。”
另一边。
曲寒山看着突然出现裂缝的玉佩,心中一阵落寞。
“佟苍,你还听得见吗?”他小声道。
等了许久也没回音,曲寒山只能缩在角落靠着铁栏杆装死。
地牢是由无数间这样的牢笼组成的,曲寒山一进铁笼子,四周就黑了一片。
好巧不巧,他怕黑。
曲寒山在心里不断叹息。
“曲小友。”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曲寒山惊觉,随后又放松下来。
听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冤种判长的声音。
“判长大人,你还没睡呢?”曲寒山闷声道。“这都多晚了?”
“你是觉得晚,”判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就是不现身。“外面才酉时——别打岔,我来找你是有事要说。”
曲寒山勉强坐直了点,不过还是缩在角落里:“您请。”
“呵。”
判长猛地露出一个头,脸上仿佛大写着“不爽”二字。“你那个便宜爹怎么还没来救你?”
曲寒山靠着铁柱,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窝着不动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老人家。”
“那你怎么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曲寒山一挑眉。“在这不会饿死,还不用提心吊胆有人陷害我,多安逸。”
判长终于两只脚踏进了笼子。
“别混饭。”
判长虽然在修真界勤勤恳恳工作了五百年以上,却一直都是少年形态。
曲寒山上下扫了一眼,估摸着他这模样最多也就十六岁的样子。
判长的真身是个少年,说出去谁信。
“你不是曲寒山吧?”
曲寒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您别说笑了,”他强颜欢笑道。“我不是曲寒山还能是谁呢?”
判长打了个响指,笼子里更亮堂了点。
“曲寒山从不对我用敬称,”判长好像并不在意曲寒山到底是谁,笑意盈盈的,仿佛在和他叙旧。“他性子顽劣,长辈这套说辞对他没用的。”
他不管说什么都拖着和审判场上一样的长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曲寒山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判长见他这样,也不着急,继续讲了下去:“审判的天雷有神者刻上的追踪符,你刚才躲我身后,按理说被劈的还是你。”
“但如果你不是曲寒山,只是在他的身体里,天雷打到我身上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曲寒山苦笑一声:“因为那些罪名我并没有犯?”
“算是这样,但也不全算。”判长盘腿坐到地上,支着脑袋看他。“你的身体犯了,你的灵魂没犯,懂我的意思吗?”
曲寒山缓缓点头。
都说到这儿了,再闭嘴不言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的名字也是‘曲寒山’”他笑了笑。“您叫我寒山就行。”
判长没接茬,只是盯着曲寒山欲言又止。
曲寒山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才发现绳索依然绑在身上。
“……是不是不太雅观?”他讪笑一声。“我自己解不开。”
判长一脸一言难尽,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绳索瞬间被割开。
“地牢里的笼子都刻有符文,任何有束缚作用的东西进到笼子里都会消散,你夫……你师弟的绳子从哪弄来的?”
“不知道。”曲寒山摇头。“我记忆不全,很多都不记得了。”
判长拎着那根绳子翻来覆去地看,闷闷不乐。
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他只能换个话题:“我找个机会把你送出去?”
“不用。”
判长疑惑地看向他。
曲寒山想到了刚才与佟苍的交谈,略微放下心:“有人会来救我。”
直觉告诉判长,他说的“有人”,就是那个小媳妇……
判·五百年没媳妇·孤家寡人·长感觉受到了侮辱!
他一脸菜色:“曲寒山……”
“嗯?”
判长不说话,直接一个拳头朝着面门挥过来。
曲寒山本来要躲,刚动身,眼前突然闪出一片白光。
判长一拳头打到铁栏杆上。
“……”好疼。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白玉佩,伸脚狠狠踩上。
狗东西!
曲寒山被光线刺激地闭上眼,但动作的惯性还在,他被绊了一下,直接往右边扑倒。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有人接住了他。
曲寒山虽然看不见是谁,但本能的不想挣脱。
一段白纱蒙住了他的眼睛。
“眼睛怎么样?”如记忆里一般低沉的声音在曲寒山耳边响起。
“果然是你啊,”曲寒山嘶了一口气。“眼睛有点疼,不碍事。”
佟苍沉默着将曲寒山扶到椅子上坐下。
“师伯!您终于回来了!”有一团不明物体扑到曲寒山的腿边。
曲寒山的眼睛虽然疼,但是还能勉强视物。
他眯着眼睛透过白纱往腿边看,只看到了白花花的一坨。
“……起来吧白花花。”曲寒山无奈。
“我不叫白花花,”十一猛地蹦起来。“我叫十一!”
“我知道。”
十一还是很担心,围着曲寒山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什么毛病。
他抬头询问站在一旁的佟苍:“曲师伯没事吧?”
佟苍回头,扫了曲寒山一眼,淡淡道:“没病。”
“好吧。”
十一拉了个小板凳在曲寒山旁边坐下,模仿着老人家教育小孩的姿态:“师伯啊,您怎么直接冲去审判场了呢?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本来是想拦住小巧儿的,”曲寒山放松地靠着椅背。“但是她跑得太快了。”
“那您可以直接拐弯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