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乔在阿冰奔向小鹿的吵闹声中，兀自左转走向地下室深处，在一排直到天花板的类似中药柜的墙前停下，柜子上布满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抽屉。桑乔准确的拉开一个抽屉，他瘦高的身躯在暗影里晃动着，然后像一个幽灵般飘了回来：“你们三个的手机，我的已经换了。手机不是原厂家的，是改装的模拟组装机，不过，连手机修理人员也分辨不出来的。这个手机不会被病毒入侵，不会被监听，不会没电，不用连网络，也不会内存不够；也有指纹密码和面部识别，但是靠生物智能识别开锁的，比如你不想别人开锁，就算对准你的脸，也不会开锁的。’数据随时会更新到这里的主机。”又递给小鹿一个小巧的天蓝色笔记本，“笔记本也是同样特制的。手机和笔记本都有自毁功能。只要离开这栋楼之后，手机和笔记本离开你们身边超过60分钟，便会启动自毁功能。没有车载系统之前，这个基本能维持我们小组成员整体的正常运行了”
阿冰站起来接过手机后愕然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会儿，旋即又拖过一张椅子坐在小鹿身边
“桑乔，阿冰真的不是自闭症？”老王一边做饭一边扫了一眼跟上午判若两人，正在小鹿身边不断巴拉巴拉嘀咕着啥的阿冰。
“确定不是，他只是被植入了某种逻辑，就像程序一样，内外运行的频率，表现形式都不一样。有点像这块手机，表面看到静止的时间日期、天气、壁纸等显示，靠的都是里面那些复杂的硬件、芯片等构造一刻不停的运转的出来的。”桑乔打开同五楼书房一样的大桌子，把老王的旧手机备份的家人照片等信息上传到新手机，然后递给老王。然后把两块旧手机拿走，放进了大桌子的抽屉里。
小鹿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到这里转过身来：“那么我找到的那个活的监听生物是什么？”
阿冰也急忙站了起来。
“照桑乔这个思路，你找到那个东西是不是有点像WIFI和蓝牙热点的结合体，不断地把阿冰大脑产生的内容能量转移走。”老王理解的很快。
桑乔在桌子平面显示器上快速翻找，大量的数据和文件刷刷滑过，然后叹了口气：“老王不愧是军人出身啊，逻辑清晰，整合迅速，理解的也靠点谱，但是太温和。你不想想，能用这种惨无人道的垄断方式对待一个孩子的人或族群，是不会如此温和的。你们知道流浪狗或者农村养的狗身上经常会有一种叫狗豆子的吸血虫吗？那是蜱虫的一种。这狗豆子只要吸在狗身上就很难掉。如果强行拿掉的话，非常容易造成那个部位的感染。如果要在人身上的话，有些人害怕或是不懂事直接强行抠掉了，那么轻则留下一个像痣一样的黑色小豆，跟随身体一辈子也吸收不掉，除非激光去除；重则感染发烧迅速死亡。”
小鹿和阿冰目瞪口呆，面如死灰。
老王放下手里的铲子：“我想起了那次你带我去的那个吸血鬼洞穴中，圈养的那几个被他们用来当活人血袋子的人类。”
桑乔离开桌子走到厨房边的酒柜前，倒了一盎司威士忌仰头倒进胃里：“今天是小鹿做事谨慎认真的习惯救了阿冰一命。小鹿，如果你没有用小盒子把那个小东西装回来，或中途不小心把它弄死了，或根本没找到它，而只是把阿冰带回来了；或老王没有使用那个喷雾让阿冰进入大脑的内部记忆循环。阿冰这个能量供应站会在回来途中由于脑容量的超负荷运转或者瞬间短路，停在某个闭环记忆里，那样的话，以现在的我的能力，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小鹿惊慌地看着桑乔：“你的意思是那个东西在吸阿冰的血？”
“不是血，是脑能量，阿冰跟你一样，是个智商非常高的生命体。”
“人，这叫人。”小鹿虽然着急知道结果，但还是没忍住打断桑乔。
“呃…..阿冰在的被闭环的脑循环中大量的产生能量，那个小生物就一直在他附近，它不窃听什么，也不管他在干什么，只是不断地刺激思考、不断地吸收。我刚看了根子分解那个小生命体的数据，它已经跟了阿冰13年了。”
“13年！”小鹿和阿冰彻底呆住了，是老王替他俩惊呼出了这两个字。
“你把它分解了？”小鹿抓住阿冰的手，好像怕他一下消失了。
“嗯，根子分解它的时候，阿冰正在老王用蓝罐子制造的另一个脑循环里。加上书房的空间是阿冰的空间不同步的，所以阿冰完美逃脱了这次危险。恭喜你阿冰，你成为一个正常的聪明人了。”
老王提出疑问：“那阿冰在车上为什么突然能听到别人在想什么？”
“那个衍生物被小鹿装进锡纸盒子里，它和阿冰之间接收不到完整信息，但是一个拼命接收，一面持续输出，于是大脑的能量便超高速运转状态，能听到的想法，说些稀奇古怪的话都是进入混乱状态的表象。如果没有老王及时想到蓝罐子的办法，估计不到家，阿冰就宕机成了个彻底的痴呆了。甚至可能是个植物人。”
阿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听桑乔说话，一直没缓过劲来，听到这里说了句跟痴呆差不多的话：“这里可真大啊，有学校操场大了吧。”
一贯严肃的老王不禁都笑了：“还有别的房间，你要不要看看？”
阿冰看着老王：“这是你家吗？”
“算是吧。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就可以。可我不是主人。他才是主人，他叫桑乔。”老王笑着指桑乔。
桑乔面无表情，不过心里在想，这小子果然是个高智商，装傻岔开话题，怕姐姐吓到吧，听到老王说到自己，转向阿冰，看着阿冰跟姐姐一样精致的五官说：“复杂着呢。小鹿会讲给你听的。但是有一点我先说一下，这个地下室的存在以及相关的一切不能让第5个人知道。为了你自己和小鹿的安全起见，阿冰，你要继续装作自闭症的样子。关于那个跟随你13年的衍生物数据还没分析完，而且我要找到你的笔记本和手机在那里，对拿走它们的人有什么用途，与这个衍生物是否相关。你们的父母与哪一个环节有关，是衍生物环节？还是存在着其他参与者。”
“你们跟这叫地下室？”阿冰再次环顾四周，远处的壁灯昏暗，显着这空间无边无际。“我觉得应该叫地下城堡。”
所谓地下室，能看得到的部分是宽20米，长度约是宽度两倍的长方形的空间。出了电梯右侧的占整个空间的三分之一。一分为二 靠电梯的一侧是厨房和餐桌、酒柜呈L型延伸到电梯右侧十几米的深度；对面一侧是小鹿的电脑控制台。紧挨着控制台的黑色墙壁上的大屏幕平时也是跟墙壁一样的黑色，看起来类似那张神奇桌子差不多材质的类钢铁物质。那张跟上面书房同款的神秘大桌子就在大屏幕下方。电梯左侧绵延的书架，一直延伸房间深处。书架上也有隐藏门，门后的房间中有小鹿的卧室，和一些其他用途的房间。在深处的房间中央也有一张差不多的大桌子，上方垂下来两盏昏黄的灯。
“阿冰。你还是睡下午那个房间。小鹿，从今天起你也上去睡吧。你照应下阿冰，看看有没有什么后续的影响，也要抓紧时间教给他地面和现实的一些东西。”
“好的。”小鹿嘴里答应着，但眼睛看着老王正在装盘的三文鱼：“我可饿死了。来，来，大家吃饭吧。”
“稍等，”桑乔从距离最近的书架最下方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长方形小盒子，翻盖打开，里面有几个分隔，他放在大桌子上，然后从里面拿出围棋形状的圆钮扣，抓起小鹿的手腕，放了一个粉红色的；示意阿冰伸出手，放在阿冰手腕上一个浅蓝色的。几秒钟后，桑乔回收了圆钮扣，放进小盒子里，合上盖子。
小鹿连问也没问，把乱七八糟的头发用重新拢了拢，接过老王递给她的装着香煎三文鱼和牛排的盘子，一边招手叫阿冰过来吃饭，一边端着盘子坐到餐桌边，一脸满足的开始大快朵颐。像很多天，不，很多年没吃过东西的样子。
阿冰也在小鹿身边坐下，满脸期待的看着老王：“老王叔叔，姐姐这盘看起来很好吃呢，我也要一份可以吗？”
大家围着长方形餐桌坐下开始吃饭，地下室的一角瞬间有了烟火气。
老王也是一天没吃东西，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东西。把角落的全自动美式咖啡机按开，十几秒沙啦啦的磨豆子声音后，一股咖啡的香气慢慢地弥漫在空气中。老王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肺腔里都充满了香气。
老王拿出三个咖啡杯，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个放在中岛料理台上。转身问桑乔：“今天下午我们去装好了最后一个发散器，什么时候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