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被未来终结的未来
小说：都市
作者：卜十三
角色：桑乔 老王
简介：谁也想不到唯唯诺诺的司机老王竟然是背负着神圣的职责潜伏在桑家。在第三次受到辞退通知后，老王终于挺直了腰杆，拒绝离开桑家大宅。正当桑家夫妻和在场的姐弟三人以为老王有自家什么把柄作为要挟，根本不以为意的准备耻笑老王时候，一直被桑家关在地下二层的老四慢腾腾地走过来站在老王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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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删除吗？”扎着色彩斑斓的马尾辫的小鹿从桌上摸过一根烟点上，把一条腿抬起来横着搁在宽大的电脑椅扶手上，转过来看着并排站在身后的桑乔和老王。他们正在看着前方整面墙的大屏幕上的数据图。
“这一个DNA串之外还牵扯多少人？”桑乔消瘦的脸从侧面看街头艺术家画在地下甬道的侧颜美女，随时便可能转头抛过来一个撩人眼神颠倒众生。然而这却是一个21岁的男人.
“四百多个。”小鹿转动电脑椅环视一圈桌上的四个带鱼屏，“一共448个。”
“都在G区域内吗？”无论穿着和相貌都像个庄稼汉的老王问。
小鹿深吸了一口烟，点头，缓缓吐出一个圆润的大烟圈。
“不，不要全删除，没有特别的意外情况，以后不要做出这种假设。只消除他的痕迹就行，嗯…..”桑乔略一思索，“你把他29岁前的资料备份，然后从29岁那年抹去吧。小鹿，让再我看一遍数据，我来试试。”
听到最后一句话，老王直了直脊背，他激动或紧张的时候都会这样。纵然如此，他的身高也勉强只到桑乔的肩膀。
小鹿转过身面对电脑的同时，老王的手机震动起来：“好的，好的董事长，好的，我这就过去。”
老王放下手机：“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桑乔闭着眼，“如果你现在离开了，我就等于缺了条腿。我现在可没多少零件可失去了。”
“先去看看再说吧。”老王满脸绝望。
老王乘电梯回到车库的那个小杂物间，然后穿过空荡荡的车库，从楼梯走到侧房，然后穿过大宅右侧的侧院就可以直接走到大宅一楼的客厅。
秋天的阳光高而冷淡，四周空荡荡的，侧院鹅卵石的长廊被两边的灌木丛遮住了大半。以前这里到处是按照四季种植的花丛，后来董事长夫人说，家里花太多不好，就大部分换成了长青灌木。
从车库直接到达客厅左侧那部电梯平时佣人不允许用的，都是走房间中央的楼梯。右侧有一部货梯，可以连接大宅的内外，超级大，连商务车都可以轻松上下的，几乎也没用过几次。
最近三四个月，董事长的两个女儿和大儿子一家，已经换着人辞退自己三次了，都是老王苦苦哀求，打着跟前任董事长的感情牌，半强行留下的。他不能离开，只要他离开，桑乔的恢复进度，就只能无限期的终止了。
“老王啊，听桑进说让你退休，你不肯啊。你这都52周岁了，也该休息了，怎么？嫌退休金不够用吗？”董事长桑方良丝毫没准备浪费时间，咄咄逼人地发问。他那像钢丝一样花白头发，根根直立在他的脑袋上。
“是啊，老王，你老婆没去世前，也在咱家干了二十多年，你这干了三十多年了，也该休息了，不用非等到…..，啊，是吧。回家给儿子看看孙子孙女多好。”董事长夫人韩春梅虽已年过六十，但永远是顺滑的齐耳BOB头，很扮年轻的发型，完美遮住了眼角深深的皱纹。
“我，我家儿媳妇专门在家带孩子呢。”老王直了直肩膀，“董事长，你看，我在桑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让我再干两年吧。就这样让我走了，对谁都不好的。”
“你这个意思是想要挟我们？你还有什么把柄不成？你一个开车的，是猪油蒙了心嘛？”靠在客厅中央的楼梯上玩手机的大女儿桑云呼的转过身来。老王觉得她马上就要把那个包的花里胡哨的手机扔到自己脸上了。
“老王，我家是干什么起家的，你忘记了吗？怎么说这么不谨慎的话。”大儿子桑进一脸讥笑的看着老王。
“王叔，你是觉得给你的钱少了吗？”小女婿凯瑞试图息事宁人。
“少啥少，无论如何，你今天收拾东西就走吧。到老丁那里把钱拿着。我觉得都挺多了，爱要不要。”大女婿丁平冷冷地盯着老王，想到包里拿烟，看了看岳父岳母，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老婆，一时间不知道胳膊往哪里放，索性抱在胸前，更加凶狠地盯着老王。
三十万，以这一伙人的尿性，确实不少了。老王心想。看来如果不同意，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了。
“我已经让老丁把钱转你账上了。”老王左侧响起桑乔的声音。
桑乔高高瘦瘦的身材，在这一房间脂肪过剩的人群里，显着格格不入。他穿了一条黑色的西裤，却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这浅浅的粉让他苍白的脸上映射了些许色泽；乱蓬蓬的羊毛卷像是刚睡醒的狮子头，每一缕头发四散奔走，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厚厚的嘴唇有点发黑，加上深陷的眼窝，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病态。他眯起本就细长的眼睛看着老王。
一直在最远处的沙发里低头玩手机没说话的二女儿桑悦坐直了身体，想站起来，又看了一眼父母，坐了回去：“哎呀，老四呀，好久不见了，你和你的非主流小女友在顶楼忙活什么呀。”
桑乔看了看桑悦，面无表情：“昂，就那些事儿。”
然后桑乔不再看其他人，直直的盯着桑方良：“老王就归我用了，这钱就顶他的工资了。以后我不用了，直接让他走，不用你们操心了。”
“老王收拾一下行李，搬到五楼吧。”桑乔说完要转身。
桑进一步跨过去挡在他面前：“老四，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你说了算，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为啥？”桑乔抬手揉了揉乱蓬蓬的自来卷，看着桑进。
桑进握紧了拳头： “因为……，因为要听咱爸的。”
桑乔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翘着二郎腿的桑方良。
然后回头看着桑进：“闪开，你以为，我还是15岁？”
身后桑方良的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得像用刀子划开了一条缝儿，头发好像也更坚挺了。
韩春梅站了起来：“老四啊，不是刚招了三个司机吗？完全够用啊，就让老王回家享个清福吧，啊？”
虽然看着桑乔，但最后一句不是问桑乔，是跟桑方良确认的。
桑乔根本不接话，斜跨一步，从桑进身边闪过，往楼梯走去。
桑进突然从侧面推了一把，把桑乔推了个趔趄，然后直接一记勾拳把桑乔打得仰面倒在地板上。桑进直接跟了过去朝桑乔肚子上踢了六七下，一边踢一边说：“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现在还不如15呢，你跟谁拽？昂？昂？”
老王赶紧扑过去帮桑乔挡在后面。小女婿也过来拉住了桑进。其他人都原地没动，冷冷的看着滚到茶几边的桑乔。
桑乔翻身坐起，用手掌把嘴角的血抹掉，然后在浅金色长毛地毯上擦了一下，留下几条触目惊心的污浊。
老王扶桑乔起来，帮他拽平T恤。
桑乔连看都没看桑进，转身就往楼梯走：“无论如何呢，我不到25岁，你们就不可能知道那批宝贝藏在哪。那时候你们再做主也不迟。”
韩春梅的手颤抖着，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在她爆发的前一刻，桑方良翘起的二郎腿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她默默的坐了下来，咬住了下嘴唇。
楼梯边的桑云过来试图拦住桑乔，桑乔低低的说了句什么，桑云面如土色，挪开了臃肿的身子，继续靠在楼梯边的桌子上，默默地滑动手机。
“那我上去了。”老王低头挨个打了招呼跟着桑乔走上宽阔的楼梯，他俩的背影在楼梯转角一闪，消失在大宅深处。
五楼整整一层是桑乔自己住的。五楼上面半层本来是个露天阳台，被桑乔把楼梯和电梯一起用钢板加锁封死，除了桑乔和小鹿谁也上不去。
大宅实在太大了，所以桑乔自己占着风景最好的五楼，连董事长夫妻俩都觉得不满。
董事长夫妻住在三楼，女儿两家各有一个儿子，两家住在四楼；桑进离婚了，老婆搬走了，一儿一女跟他一起住在二楼，二楼还有几间客房，还住了几个佣人。
老王和保安司机都住在离大宅不远的左侧一栋四四方方的小三层楼，一楼是仓库和杂物间、办公室等，二楼三楼是宿舍和监控室。
大宅后院有个超级大的泳池。后院外面是一片没怎么长草的石头滩，然后便是二十多米的石崖，下面是一条盘山公路。公路另一侧也是一个石崖，下面是漫漫的荒凉海滩，这是从山下上来的唯一的路。左侧是一片人工草坪和网球场，然后便是同样鳞次栉比几百米的石山，下面是那条公路。
这一片的私人别墅有三十多家，桑家的大宅应该是最高处了。说应该呢，是因为另一条岔路的几个别墅跟桑家的大宅几乎平行的，但不在一个山坡。跟桑家一样，再往上就是绵延的群山和森林了。但是不往桑家大宅这个岔道上走的话，直接顺着下面那条路一直往前走，便顺着盘山路去了另一个城市。
桑家一直想开发这个海滩，但是其他几家都不同意，运用各种渠道反对开发海滩。并不是什么环保意识，主要因为他们那边离海滩比较远，只能看到大海，享受不到海滩的风景。
秋天的风努力的推动着海浪，试图靠近公路一侧。可惜除了夏天的几次暴风雨，海水稍稍的靠近过公路下面的石崖，那一片海滩永远荒凉的令人失望。但这一切在第一次站在五楼窗边的老王来说，是绝美的风景。
这意味着希望，意味着一切计划都将真正的开始，意味着桑乔能找回属于自己的能量。
当然这也意味着无尽的凶险和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