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前，岂不是正是爸爸带我们去游乐场那年？”小鹿醒来的时候，阿冰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转了半天圈了。一听她起来的声音，迫不及待的冲进来问。
小鹿昨晚睡在阿冰卧室套间外面的沙发上。她睁开眼，恍惚了一下这不同寻常的一切，她已经不适应睁开眼看到如此明媚的阳光了，她看着斜对面的那幅阿夫列莫夫的油画看了十几秒，慢慢的回到了现实。
“是，是带你去国外研究机构看病那年。”小鹿缓缓转过头盯着阿冰看了一会儿，像是确定他真的正常了。然后她站起来拍了拍阿冰的胳膊，抓起自己的衣服去客厅北的客房洗澡。她虽然不在上面住，但是放了很多东西在这里，假装这里是她的房间。没想到这次真的用上了。
闭着眼睛冲着身上的湿漉漉的虚汗，小鹿仿佛还在梦里。
昨晚自己带阿冰上来，跟他讲了她自己知道的桑乔家里的一些分歧，包括昨天带阿冰回来遇见桑云时候发生的事情，具体小鹿也不清楚。只是说了要小心下面那些人。主要是讲了这些年家里和父母的一些情况。
她给阿冰讲的时候，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小姨一家单单容不下自己，排挤自己而能照顾阿冰？父母也是加倍的恶劣对待自己，自己替他们找了个世俗简单，能接受的借口说是重男轻女，但真的是吗？
昨夜一夜噩梦。
她梦见的，那次被父母带去国外那所研究机构的，不只有弟弟，还有自己。那些细节真实的像昨天刚刚发生一样，像警察来了之后，她确认尸体时看到的一样；像昨晚吃的香煎三文鱼一样；像今早看到阿冰的脸一样，清晰，明确，不可更改。
“我梦见并不是爸爸自己带着阿冰去的国外。”她给桑乔发了个信息。
“知道，那也不是梦。晚上再议，下来吧。”桑乔秒回。
“八点，我们出发去警局，然后去采购，午饭后把那事儿解决了。晚饭后桑乔会谈谈他昨晚的关于你们俩的发现。”老王已经把饭摆在桌上，葱花鸡蛋饼和煎蛋、培根，一大盘生菜和每人一小碗粥。
“你们先过来一下。”桑乔在后面叫道，“中午你们再回来，电梯门就不走这个门了。”
刚下来的时候小鹿竟然没注意：电梯左侧的书架已经移走，露出一个玻璃门。不过刚刚没有灯光，所以他们没注意。现在里面灯火通明，是个约两米的正方型房间。
“一会离开的时候，就从这里离开 ，系统会自动记录你们的生物数据，如果阿冰出现数据异常，会直接报警并清除。你们身上如果带有无论死的活的监听或入侵生物，这里也都会警报，并采取相应措施。”桑乔略一停顿：“这样的话能清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风险状况，并可以保证你们百分之九十九的安全吧。”
桑乔年轻的脸上丝毫体现不出他能说出这样专业的话的气质。
阿冰一直膜拜的看着桑乔，这时候突然问：“那你呢？你没有说如果你有危险怎么办？”
桑乔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是笑还是敷衍：“我是特殊体质，能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也不会面对你们要面对的类似风险，仅此而已。”
“这还仅此而已？”阿冰佩服的赞叹。
而转身离开的桑乔，带着一点儿落寞。他说的仅此而已跟阿冰理解的仅此而已应该是云泥之别。
饭后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桑乔叫住老王，递给他一个盒子：“老王，你们采购完了，去一趟小鹿的家，让他们在下面等，你进去把昨天四个死者的血迹采样。样本袋子我已经标记在里面了。”
深秋的海岸美得像一幅油画，昂贵的彩色绿化树木和长青树木和灌木紧密相连，郁郁葱葱的分布在道路两侧。毕竟是超级富人区，周边各方面都是顶级设计。尤其这样四季分明的海滨城市，冬天免不了要面对一片衰败的景色，所以在绿化设计上必须是要狠费心思的。相比之下，虽然下了环山路，又走了十几公里就进入了新城区，商业和办公的高楼大厦中，随处可见高档豪华小区，但被那种浓浓的商业气息包围着，对比海滨半山腰以下的三十几栋别墅，明显廉价了很多。
穿过新城区用了半个小时。旧城区除了一两条街还比较繁华，有几栋高层建筑，其余地方充斥着破旧低矮的建筑，看起来简直就是另一个三四线城市。进了旧城区到警局穿过了整个旧城区，又用了近半小时。警局建在旧城区离新城区最远的一个区域，比较新的楼房。明显是靠近新城区的地皮批不下来，才选择了这边。这样反倒是距离另一个区比较近，一条六车道公路，顶多40分钟的车程。
“过来坐吧。”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警察。他告诉老王一行人，昨天的两个警察出去调查了，一会就能回来，安排他负责做笔录。
笔录快做完了的时候，昨天的两个警察回来了。
年长的警察过来坐下，一边看笔录，一边看自己的笔记本。
看来是去调查小姨一家的工作背景之类的吧，小鹿默默地想。
另一个年轻警察给他们用纸杯送过来三杯水，然后在阿冰自己坐着的桌子附近坐了下来，跟阿冰隔着一个桌角坐在一起。
阿冰正默默地看着自己修长的手，默默地计算着到警局这一路用的时间，回去的时间，去家里多少时间，以及要买什么东西，去哪里买，在网上搜了自闭症的症状，也跟姐姐了解了自己之前的症状，也看了姐姐给自己拍的一些视频，自己应该可以模仿吧？阿冰觉得桑乔不说话的时候比自己更象自闭症。还有，阿冰很奇怪自己一点没有想家，反倒很想回到那个地下城堡。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怎么办？不能想那里。想以前的事吧。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吗？并没有，如果刻意的想，他们都在那里。姐姐告诉自己以前自己坚决不肯出家门的，看来不肯出门的原因，是姐姐昨天找到的什么狗豆子的缘故。一切都变了？但是与姐姐的感情好像毫无变化。一定还有什么没有变。
“你好。”
是帅帅的警察向自己说话，怎么办。阿冰不禁把手指绞到一起，不知道应不应该看他。
“你好，我叫贾笙琪。”
“jia sheng qi ”阿冰轻轻地重复一次，一脸困惑。
“贾宝玉的贾，滥竽充数的笙，王子旁边的其他人。”看来年轻警察的名字经常被人迷惑，他都已经锻炼出幽默感了。他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好秀气的字。
阿冰憋住笑，红了脸，看了年轻警察一眼。天哪，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当警察。从昨天看到他就总是戴着帽子，帽子下面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正在盯着阿冰。阿冰忘记了想笑的感觉，这回是真的涨红了脸。他暗暗希望自己长长的刘海应该遮住了眼睛，否则窘迫地甚至快哭出来了。
“小贾，你送他们出去吧。”年长警察吩咐道。
阿冰赶紧站起来抓住了姐姐的胳膊。
今天小鹿把五颜六色的长发挽在头顶，依旧是宽大黑色T恤和白色紧身裤，看起来像个稍微有点叛逆的大学生。
“好的，这边走吧，有什么进展我们会联系你的。”走出门外，贾笙琪好像是提前准备好了一样掏出了三张名片，分别递给三个人，“有事呢，可以随时跟我联系。”他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我住在新城区，离海边挺近的，离你们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