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恭恭敬敬的跟警察说明了自己发现的情况。
法医和取证人员正在忙碌，两名警察已经过来了解情况了。本来严厉的年长警察一听老王在赫赫有名的桑家当司机，而那个一头色彩斑斓头发化着浓重眼妆的女孩子竟然是桑家四公子的女朋友，瞬间敌意锐减。
而警察带来的消息更是令老王和小鹿惊讶，没想到的是门口是一台真的冰箱，崭新的双开门冰箱。
警方已经落实了快递员，是按照订货要求送到门前台阶上的。其他相关情况正在继续落实。
包括送冰箱的时间和屋里的人死亡时间，都需要进一步落实。不过据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快递员送货之前。
“如果留了阿冰作为活口，冰箱堵在门口的意义是什么呢？”一个年轻的警察提出疑问。可能是从没遇到这样的大案子，他帅气的面孔涨得通红，紧张的鬓角的绒毛都被汗湿润了。
没人理他。
“这男孩子平时性格安静吗？有没有性格方面的问题。”另一个年长警察问。
见同事这样问，年轻警察悄悄看了阿冰，满眼都是同情。
阿冰长得比姐姐还像个女孩子，乌黑的头发柔软细密，白净的脸上一双深棕色眼眸的大眼睛正在专注的看着姐姐，纤长的手指用力环着小鹿的胳膊，突然发现年轻警察正在看他，惊慌的前后轻微摇晃起来。
果然还是问到这里了。
小鹿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两个警察一起看了过去。老王知道一般是桑乔的信息。所以向警察恭敬的弯腰：“一定是四公子不放心我们了。”
两个警察还是凑了过去。
小鹿一边抹眼泪，一边扫了一眼，果然是桑乔：“乖乖一定在哭吧，别哭啦，都擦干净了昂，带着小弟一起回来吧，一切有我呐。”然后是两个‘嘘’‘抱抱’的表情。
小鹿把手机递给老王，抱着阿冰嚎啕大哭起来，把阿冰吓得手忙脚乱给姐姐擦眼泪，试图拥抱姐姐又没地方下手。两个人乱成一团，小鹿夸张的眼妆已经花了，和鼻涕眼泪一起糊了阿冰一脖子一脸。
老王看完信息，把手机放在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四周看了看，从房门边的桌子上拿起一盒湿巾，打开递给小鹿：“别哭了，这样会吓着阿冰的。快擦干净，给阿冰收拾几件衣服吧。”
然后老王转身对警察恭敬地说：“两位，我有个请求。”没容警察做出表示，老王递过去一张名片，接着说：“这是在下的电话，如果有什么进展，或需要了解的情况，请通知我。需要协助的话，我和小鹿姑娘也随叫随到。只是…..只是尽量不要到桑家大宅找我们。董事长家规严格，本身就对四公子这女朋友颇有微词，如果因这事而被警察上门打扰到，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正在给弟弟擦脸的小鹿。她哭花了浓妆，连白裤子上都抹上了污浊的眼影，当然也可能是爬墙时候弄脏的，总之一片狼藉，跟身家几十亿的桑家集团完全找不到一点儿兼容性，异口同声的对老王说：“好的。”
年龄大点的警察又关照到：“明天别忘了过来局里做一下正式的笔录，还有，希望你们两个想起什么也及时通知我们。”
把阿冰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老王从楼梯拐角找了两个空箱子装好搬上了车。
小鹿陪弟弟坐在后排，阿冰紧紧抓着小鹿的手。
“桑乔不让说，看来… 是熟人？”老王问。
“也许，是我们正在计划处理的那个东西。”小鹿谨慎的说。
老王身体一震，“对了，你找个借口带阿冰在广场附近干点什么，我去装上那个发散器，”然后又狐疑的从后视镜看了小鹿一眼：“你为什么想到与这个有关？”
“因为，阿冰的笔记本和手机都不见了。”她从电脑包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锡纸盒，半个烟盒大小。有段时间小鹿安排给阿冰叠了好多，说是锡纸盒，其实还有除了锡纸之外的铝纸，以及其他两种老王不知道的方纸板叠成的。这种盒子不仅仅是叠的方式非常繁琐，包括上盖的盖封闭方式就很复杂，是一个升级版的法拉第笼，“你去拍照片的时候，我还在房间发现了这个。”
小鹿和桑乔经常在电脑包或口袋里装几个这样的小盒子。
“监听器？”
“对，还是活的那种。”小鹿小心的把锡纸盒放回。
“你说什么？”老王虽然跟着桑乔这几年也见识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一个活的探测器，还是第一次，“你是说把监听器放在活的东西身上？”老王再次确定。
“不，这东西本身就是活的。这东西的一个最厉害之处就在于，无法用仪器检测。”
“那你怎么能确定。”老王拐过一个弯，前面就看到广场了。
“你每次从五楼下来，出电梯的右侧书架，从上面往下第4个格子，从电梯往右数过去第7个格子，第9本书，第701到705页，里面讲的就是这种东西。”小鹿如数家珍。
“你怎么发现的？”
“桑乔给我感染了这种生物的过敏源。就像有人只要到了养猫的房间，就算没看到猫也会打喷嚏一样。我只要到了这种生物附近，我就会感知到。”
“姐姐，我也要看书。”阿冰插话。
“成，那里的书够你看一万年的。”
“我喜欢一万年。”阿冰喃喃的说。
小鹿收起小盒子：“阿冰早晨没吃饭，我带他买个汉堡。”
老王被接受的信息震惊了，他觉得原有的世界观正在慢慢瓦解。以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件，他还能找到类似的逻辑，强行自洽。他甚至有时候会归结于那是桑乔的偏执出来的幻象，或者归结于自己知识的匮乏。
他不在意这些，他有他的目的。辅助桑乔的同时，只要能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其他的都不重要。
桑乔也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从来也不跟他解释很多，只是告诉他，只要时间到了就给你这个权利。
老王是军人出身，他善于做事，但不善理解很多东西。比如小鹿的素食主义，比如自闭症的思维，比如桑乔吃那么多还总是虚弱的身体，比如上次跟桑乔猎杀的狼人。但今天这事儿，就像他们正在做的这件事一样，是他完全无法理解，认知无能的事情。
小鹿带阿冰买完汉堡回到车上，老王已经完成了任务在车上等他们了。阿冰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汉堡。
老王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盗版《孔子传》，第一句好像是：孔子的母亲说，世界上只有傻子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
阿冰咽下嘴里的汉堡，看着老王的后背说：“在坎坷的生命过程中，我们要有超越自我之自觉。”
正要开车的老王，忽然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阿冰，心里默念：“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阿冰看着他说：“我们之间的友谊将协力维护我们的未来。”
小鹿不知所以然，拍拍阿冰：“啊，又记起你那不吉利的少女了。快吃吧。”
转头跟老王解释：“阿冰说的是一本西班牙小说里的句子。咦，不过好像不完全一样呀。”
老王转身，他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但有没有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