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叫弗洛伊德 许言蹊东都教父小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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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一直都很相信2666:在那个世界里面。你只需要钻进一个能找到萤火虫同时不被饿死的油桶,仅此而已。但后来在关于这点上,我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我没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油桶,并且有可能这辈子永远都找不到了(在我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一个满嘴肥肠的胖子都能随时把我搞垮),所以这让我感到有点儿绝望。

这座城市的恼人雾色正在下沉,散落成玻璃碎片的东西逐渐劈头盖脸地刺杀在每个路过的‘沉默扣子’的左脸上。许多吟鞭东指即天涯的雪国列车正头也不回地朝朦胧的南方开去(那是一些我已经回不去的家乡旧时光。——事实上,全中国都是这样。)这个时候其实谈不上多晚,还不到下午四点半钟。但是我无家可归,同时哪儿也不想去。于是我靠在紫荆花路的墙外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到膝盖疲惫。罢了,罢了,我想。于是朝着红门局走去。

‘厚嘴唇’制服正在门卫室里面打盹,白炽光下,他的眼珠突然绷得和好几年没睡过觉的大眼怪一样深邃。我向他招了招手,但他对着我嚷嚷了几句后就没怎么搭理我。可我一句话都没听清楚他在讲些什么,于是我下意识地拉开了死鱼白的玻璃窗口。

“冷!冷!冷!”‘厚嘴唇’像被人踩住尾巴的恐龙那样,“赶紧把门关上!”他说。声音里塞满了两吨火药。

“好的。”我说。“砰”的一声拉回了玻璃窗口。

他缩到领子大衣里挥了挥翅膀后,毫不在意地瞅了我一眼说,“你有什么事。赶紧的。外面很冷。”

“不至于。”我说。简短意赅地表明了来意。但他的耳朵贴在厚重的玻璃板上表示什么也没听到。所以我再次弹开扫帚般拉开了玻璃窗口。

“冷!冷!冷!”‘厚嘴唇’对着我怒目而视。于是我又赶紧把门带上。——事实上,我是个讨好主义机会人格。

“通行证有吗?”‘厚嘴唇’一脸严肃地说。

“陈大哥让我来的。”我说。

“谁?”他问。

“也就是Joey哥。”我说,“他是个睿智随和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制服’拍拍肩上的扣子后狐疑地看着我说。

“我加了他好友。”我拿出手机对他说,“这是我们的聊天对话。足够了吧?”

“哦哦哦……那你进去吧。”‘厚嘴唇’说。

“好的。谢谢。”我说。摆了摆手。一束阳光倾落了下来,我第一次完全看清了‘石南花二十九号’的苏丹城堡模样。——它让我有一种南方家乡石板凳的错觉。大概是我走累了。我想。其实走江湖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所以绝大多数人宁愿一辈子受老婆怨气地待在他们一辈子都成不了气候的愚蠢家乡,结交一些驴子朋友或者马脸上司。他们是正确的。他们真幸福。

沿着日落的橘黄光线走进去。苏丹大厅里摆放着一块造型奇特的好运石头。我按照前台杏子小姐的指引将双手放了上去:在仿佛经历了许多无可奈何的失落之后,我依然觉得自己同样可以拥有一些有机会选择的未来。当然,我也没有不争气地忘记了自己没钱没背景也没有头脑的事实。不过话说回来,这有可能忘记得了吗。

“这边请。”杏子小姐客气地说。她有着一双工笔都画不出来的漂亮眼睛。

“很高兴见到你。”我们握了握手说,“我们上次好像见过。”

“有吗。我不太清楚。”她这样回答,“可能是你记错了。石南花路最近几天都比较宁静。”

“抱歉。”我看了她一眼说,“你看起来很熟悉,像我家乡的一个朋友。但是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记错了很多事情……”杏子小姐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后,走在我前面一言不发。这样的搭讪方式估计她还在上幼儿园时就已经听腻了。可是我不在乎。

阳光好像随着影子被拉长了。穿过方格长廊时,我试着请教衬衫最上层领口一个扣子都没解开的的杏子小姐她的人生守则是什么。可是她冷静着容貌态度,似乎不想回答任何超乎工作之外的事情。于是我困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对我毫无保留的坦诚旧香烟。

“许先生。对不起。这里禁止吸烟。”她提示地看着我说,“现在很多地方都写着禁止吸烟。时代不同了……”她说,“你还是少抽点烟吧。”

“哦。是吗。对不起。我没太注意。”我把抽出来的烟像改天再吃的口香糖那样收了回去,“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并不是一个合乎时宜的绅士……”我抱歉地眨了眨眼睛后看着她说,“我其实并不喜欢抽烟。只是今年过得有点儿寒碜……”我多此一举地解释着。她点点头后继续向前走去。所以我猜她一定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其实美国人以前实行过一段时间的禁酒令。但结果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是一团糟糕也不为过。有时候这个世界其实还挺幽默的……”我看了看道路那头继续说道。

她撅着嘴什么话也不说。半天后才‘嗯’了一声。

“我以前在酒吧打过一段时间的工。”我这样对她说,“我的调酒师老板是个香港人,我每天都跟着他在店里几百遍几百遍地听西班牙音乐。有一天,他给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古罗马法律说丈夫有权亲吻自己的妻子,确保她们没有偷酒喝。如果发现她们喝酒。他们会惩罚她,甚至用鞭子把她抽死。他们担心若是女人饮酒过量,会把持不住自己……”我像一头大象般尴尬地停了下来。

“我不喝酒。也不懂酒。但这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愚见。”杏子小姐瞪了我一眼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来与我处在同一平行线的杏子小姐往前加快了脚步。

“对。你说得对。无论是酒鬼还是赌徒都过于盲目自信了。但为此争吵似乎又掉进愚蠢的陷进里面了。”我追上她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像一款很玫瑰红的红酒而已,没别的意思。我为我的莽撞行为感到抱歉。”

“算了。算了。”她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表情轻声说道,“以前和男朋友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喝过。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款。我尝不出什么味道……”

“那他真幸福。”我挠了挠后面的头发说。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到了。”她向我挥挥手说,“你要找的Joey哥就在前面的房间。你自己敲门进去吧。再见。”

“好的。感谢带路。”我说。背过身去。

“圣诞快乐。”她在那些后面的走廊上说。

“不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吗。”我愣了愣后回过头看她说,“就像电视剧里一条反复插播的过时新闻一样。——我是个外地人,刚来这座城市不久,眼下对我而言最要紧的是不能对很多东西抱有足够多的期望……”

“明天才是圣诞节。”她善良天使地笑了笑说,“祝你好运,你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圣诞节的。”

“去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跟着笑了笑。在向她挥手告别之后,我敲响了那个房间的门铃。

“请进。”陈思煜说。仿佛预料到我会来似的。

我走了进去,坐在他的对面。他穿着好看质感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毫无疑问,在这所房子里,他能审判上帝。

“坐吧。”他说,“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晚一些才来。”

“是吗。”我笑了笑说,“上次让你破费了。等我赚到了钱,我会还给你的。但我需要时间。向你再次感谢。”

“不用。”他说,“我也年轻过,也经历过这些。是我一步步才走到现在的。你看起来比上次精神多了。”

“去剪了新发型。”我说,“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过来。我只是个小人物。”

“每个大人物都是那样过来的。”他看了看我说,“来时莫徘徊呀。你比上次看起来精神多了。”

“过奖了。”我说,“但有时候我喜欢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思考清楚。哪怕最后思考出来的东西只是一堆狗屎。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正过来。”

“不需要。”他说,“我想这正是一段友谊的开始。”

“麻烦了。”我说。后来我们一起去看了一场名字为《美国鸟类》的德国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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