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朝傅恒在位时,她曾与其打过交道,傅恒身体康健,虽守着南朝到天命之年不成问题,其性温和,少了些帝王的狠辣手段,却是最能保南朝百姓平安的人。
却在此后没两年病逝。
面上傅晟是得诏继位,实则是九子夺权,傅晟控制了皇城,傅恒被迫立下诏书。
傅晟继位后,不顾傅恒遗诏,与北临结盟进攻东池。只是那时,她再也没机会回京向圣上禀告此事。
想着,一伙计走来道:“公子是贵客,若要拍品,请三楼上座。”
“看来老先生对我给的消息很满意。”
沈晤歌起身,随着那伙计上楼。
走到路口,正逢一男子从楼上匆匆下来,一时不查,撞到了她的肩膀。
那人低着头做了一辑,匆匆离去。
伙计见沈晤歌回头看去,便道:“楼上多贵人,许是哪家贵人的手下办事着急,冲撞了您。”
说着,二人来到厢房,此时楼下老者正讲到肃杀之处:“叶大将军领着叶家军在残垣蹲守了数月,终于寻到时机过此峡谷,奈何大将军连取三十二城后过于自负,错估时机,峡谷一役惨遭埋伏,激战后仍是不敌,危难之际,如今的骠骑将军带兵救援,将敌军一网打尽,至此六国之争彻底结束,呈三国鼎立之势。”
“叶大将军错估时机?”
沈晤歌听到此,面色瞬变,她眼带探究的看向那伙计:“这老先生,怕不是个说书的,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编。”
她为护百姓,枕戈达旦,殚精竭虑,在百姓眼中,竟是她过于自负,导致险些战败?
伙计稀奇道:“这老先生说的就是事实,叶大将军骁勇善战,但也没有战无不胜之理,虽此战险些战败,但她仍是我东池第一女将,百姓更不曾怪罪她,老先生讲些实情也无不可啊。”
说着,却见面前少年面色冷沉,只看了一眼,伙计便被慑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外头老者的声音还在不断的传来,沈晤歌凝神听了片刻,带路的伙计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她走到窗边,见对面的最高楼也有一人倚在窗边,似乎对老者口中的故事很感兴趣。
“真是一派胡言!”
她冷笑一声,已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致,正要离去,却见台下一窈窕女子小心的捧着一把剑往台上走,脚下便再也挪不动分毫。
此剑通体银白,剑鞘上雕刻有四大神兽,在灯火照耀下如有萤火流转,宝剑尚未出鞘,便已威严摄人。
“此物,便是当年叶大将军的随身佩剑,其伴随大将军出生入死,乃绝世宝剑,前些日机缘巧合而得,在此寻有缘之人。”老者从女子手中接过宝剑,宝剑方一出鞘,便有寒意扑面而来,剑身由玄铁而铸,薄如蝉翼,剑柄上那枚古玉透着殷红的血色,似乎有所感应,宝剑轻颤,发出一阵嗡鸣之声。
拍卖台正对面三楼的窗后,少年凝视着老者手中的剑,只觉心中亦一阵嗡鸣,耳畔似乎又听到了铿锵的战鼓声。
沉渊剑!
“叶大将军武艺高强,计谋无数,老夫希望拍下这把宝剑之人也莫要埋没此剑。”
老者高声道,话落,周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竞拍声,没一会,便叫到了五百两纹银。
“八百两。”
楼上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如春风和煦。
“一千两。”
沈晤歌毫不犹豫的加价。
沉渊剑是叶家祖传至宝,当年祖父受封开国郡公,高祖皇帝赐剑名沉渊,至此沉渊剑跟着叶家一代又一代,若她当年能平安回京,此剑应是传于弟弟,哪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都说当今皇帝爱才重情,她却觉得帝心难测。
若他日有机会面圣,她定要当面质问为何如此对待她叶家将士,将叶家祖传至宝流落在外!
眸中蓄着冷意,少年面沉如雪。
“两千两。”
疏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沈晤歌眯眼,眸光锁定顶楼。
拍场有一瞬的寂静。
谁都知道此剑价值不菲,却也没想到能叫到如此价钱。
“两千两一次。”
“两千两两次。”
“两千两……”
“三千两。”
少年淡淡的嗓音如透过塞外冷硬的风飘来,打断了老者的喊声。
顶楼窗外的绉纱轻轻动了动。
“傅相爷,看来今日来了不少有眼光的。”
左淮宇摇着折扇凑到窗边,幸灾乐祸的对身侧的男人道。
“不过是陪衬罢了。”
傅谏之曲指扣了扣窗台,凉薄的眸子投向前方三楼:“左数第三间。”
“什么?”
左淮宇一愣,还真去数着看那第三间厢房,嘴里却嘟嚷道:“傅谏之,你可别自负,说不定最后你成了陪衬呢?”
傅谏之却未再说话,目光锁着那把薄如蝉翼的宝剑,眸色深不见底。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场上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对面之人似乎非要和沈晤歌一较高下,沈晤歌倒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的这把剑竟然如此值钱。
她皱着眉,心道今日在赌场应再多赌些钱的,万没想到今日查沈靼的消息没用到银子,却在本就属于自己的沉渊剑上花费了不少。
偏生,这番花费下还可能拍不到沉渊剑。
也罢,若是真得了这沉渊,她也没办法正大光明的用它。
三楼的厢房安静下来,老者看了一圈:“四千两可还有贵人加价?”
“五千两。”
那道温和的男声再次响起,众人皆是一怔。
地下卖场慕名而来之人再多,也鲜少见到如此阔绰之人。
“小侯爷,万万不可啊!”
四层厢房内,小厮捧着一盏热茶,劝道。
“这把剑,不该流落在外。”
坐在桌前的男子一袭白衣,玉冠束发,话音一落便轻咳不止。
小厮见状忙递上热茶:“您身子虚,也该注意着些”。
男子接过热茶润了润喉,示意小厮推开窗,扬声道:“不知两位公子是否加价?此剑与我有特殊意义,还望两位高抬贵手。”
声音如山间清泉,清朗疏和,沈晤歌在楼下听了,都忍不住想要为此人让路。
只可惜她本就没多少钱,这场金钱的较量,早就没她的份了。
这么想着,她颇有些遗憾的掂了掂腰间的荷包,余光却突然注意到门外一道身影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