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山很大很大。
大到绵延几千里,四国可以分出四个城池来。
他们行了好一会儿,也没出了西汜的海域。
月行见路程如此之远,便单手托腮,闭目养神。
旁边那位“小鹌鹑”就不一样了,透过晶莹的水母膜,好奇的望着外面的海神山。
“海神山好大呀。”他感慨。
月行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和他套起话:
“第一次出门?”
“嗯。”
“不是纯种水族人?”
“嗯。”
“瞧你出手阔绰,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呀?”
他听到这个问题,停顿了下,轻轻摇头:
“不便告知。”
呵,这个“小鹌鹑”虽然单纯,倒也不蠢。
月行约莫着够呛能套出更多的话,便没了跟他聊天的兴趣。
“你呢?”他反问。
“不便告知。”她有样学样。
“哦……”
他不再问,她也转开了头,看向外面。
透明的水母膜外,水流忽然加大了幅度,似被什么冲击。
月行心中立刻警觉起来,回身向后望去,远远的,一队旗鱼向这边游来。
旗鱼是游泳速度最快的鱼类,身上有两个背鳍,可以收拢折叠,在游泳时减少水的阻力,因此它的速度是海洋之最。
而各国王族的神卫队里负责巡逻追捕的,通常由原身为旗鱼的水族负责。
远处这队旗鱼井然有序,目标明确,且个个体型远大于普通旗鱼,如成人一般,一看就是修炼成灵的水族。
再不躲避,片刻之后便会被他们追上。
月行快速扫了下四周,旁边海神山的尾端,有一片怪石林立的礁群。因为地势怪异尖石太多,不宜居住,便没有被圈在水晶宫内,被放任在外,野生野长,众多海带水草寄居而生,杂乱荒芜。
此刻,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进礁石群!”
月行向水母发出指令。
水母立即载着他们转进了礁石群,藏到了一片海带帘后面。
“怎么了?”他不解的问。
月行心思一动,有了主意,透过海带的缝隙,指向外面游过的旗鱼追捕队。
“抓你的追上来了。”
他探头去看,仔细辨认了下,道:
“它们身上是白色印记,是西汜的神卫队,不是我们那里的。”
按照五行划分,东方属木,颜色为青;西方属金,颜色为白;南方属火,颜色为赤;北方属水,颜色为黑。
各国的兵将皆会打上不同颜色的印记,在海洋之中用以区分。
月行听他此言,又见他神态自若,立即确认了他不是西汜国的人。
“所以他们不是来抓我的。”他下出结论。
月行面不改色:“也许是要抓你的人请他们帮忙呢?毕竟海神山这么大,想找人可不容易。”
他的神色终于慌乱起来,开始相信它们是来抓自己的。
“别担心。”
月行微微凑到他身前,温声鼓励:
“现下追来的只有一队,你把它们都杀了,就可以继续逃啦。”
“啊?”他瞪大了眼珠子。
“看你长得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肯定是个高手吧?几个小兵而已,弄死他们还不在话下?”
借刀杀人。
这是她想到的第一招。
他很认真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妈的,原来是个废材“小鹌鹑”,空有外表的绣花枕头!
月行失望不已,内心对他忍不住嫌弃起来,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移开了些。
“但是你放心。”他又道,“我不会波及到你。”
“嗯?”她瞟向他。
“我这就出去引开他们。”
他说着便要打开轿门,月行赶紧一把拽住。
“不用!”
出去了不就露馅了?
那才是真的连累她!!!
“既然有缘同行,当然要患难与共了。”她语气郑重。
他微微一怔,对她由衷感慨:
“仗义行仁,你人真好。”
月行心思又一动,又冒出想法来:
“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们互换衣服,你扮做我,我扮做你,等他们追上我时,便会发现我不是你,而那时你也逃得远了。”
瞒天过海。
这是她想到的第二招。
让他扮做自己引开他们,自己再悄悄逃跑,神不知鬼不觉。
“不行!”他很干脆的拒绝,“万一他们抓到了你,对你严刑逼供……”
“没关系,我不怕。”她立即打断他,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供出你。”
压根不会被抓到,当然不会供出了。
再说了,那些人要抓的根本不是他呀,供什么供?
发一百个誓她也不带怵的。
“不,我不能连累你。”他语气坚决。
“不,我愿意被你连累!”
她的语气更坚决,还蹭地抓住他的手腕,学着他给出一个诚恳真挚的目光:
“公子你谦谦有礼温柔敦厚,水族之中实属罕见,能为你做些事,是我的荣幸。”
他瞳孔一震,流露出感动之色,一时间竟是无言。
月行见他动容,微微一笑,松开他的手腕便要去脱自己衣服。
然而刚扯开领口,便被他的手按住手臂,不能动弹。
“你是我出来以后,遇见的最好的人。”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看向她的眼神感激又坚定:
“所以,我更不能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
她真想一榔头敲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