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摆摊的白发小女孩
星辰流转，日月更迭。
转眼啊，就已经过去了一年。
清晨的风吹过琥牢山脚的小木屋，沈歇悠闲地躺在屋外小树下自制的摇椅上哼着跑调的曲子。
已经七岁的阿鹤一身白衣，身上缠着那根沈歇送的红绳，挥舞着拳脚正练习武法。跟了沈歇修行之后，在她的好师父今天猎猪、明日抓鱼、隔三差五去跟山顶的留云借风真君蹭顿素斋的伙食下身体开始发育。最明显的就是个子长高了，如果说之前只是一小只，那么现在堪堪够到沈歇的腰间。讲真，沈某人除了混，还是很(bu)帅(jing)很(xian)高(shi)的。于是，本着“仙人嘛当然要仙武双修啦”这一原则，沈歇特意托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往生堂客卿带了厚厚一叠的璃月武学秘籍，再拉上某只高傲的仙鹤一起涂涂改改，制定下了小阿鹤的习武计划。
沈歇还是得夸一句，自己这徒弟不仅可爱乖巧，也是真有天资。修行速度不比当年摸鱼时的自己慢。
就是有些时候还是有些傲娇，比如沈歇恶趣味突发，对着小徒弟的脸就是一顿捏的时候，小阿鹤还是会冷着脸不理他一阵。
我的乖阿鹤长大会应该不是一个冰山美人……吧？这一年里沈歇没少这么问过自己。
害，开(er)朗(huo)仙人和他的高冷徒弟，奇怪的感觉增加了。
沈歇看了看太阳，这个点阿鹤应该练完武了。他从摇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阿鹤呀，来，让师父看看你今天练的怎么样啦”
师徒的日常操练啦。
阿鹤闻言顿了顿，停下了动作。她点点头，走向背着手的沈歇。
“嘛，就把你今天练的那几招拿出来用一下吧，师父给你检查检查功课。”沈歇随意地说道，他的水平一般般啦，但教徒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鹤“嗯”了一声，摆起架势，对着沈歇，左手挥出一记迅速的直拳。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练武的时候即使是面对师父也能挥拳。
沈歇看着阿鹤的果断出击，眼中流露出赞赏。他一个轻松的侧身，就和阿鹤的攻势擦身而过。
阿鹤的神情很是认真，她见沈歇躲过了自己的攻击，没有惊讶，而是收拳为掌，抬起右手曲肘握拳，以掌托拳再托肘，一记漂亮的肘击就此使出。
沈歇这次不再躲闪，而是伸出一只手错开阿鹤右手的肘部，对准小臂按下。
一股轻柔的力道传到阿鹤的右手，恰好引导她的肘击方向变得往下。于是她舍弃肘击，转为左掌向沈歇拍去。
沈歇也出掌相应和。双掌对冲，阿鹤只觉得师父的手掌发出一股暗劲，传导得自己整个左臂都有些麻木。
沈歇看着完全被自己止住进攻的小阿鹤笑了笑，满意地说道:“呀，不愧是阿鹤，居然能跟师父打得有来有回了～”随即手心发力，一股绵力推得阿鹤连退好几步。
“今天就到这里吧。”沈歇摆了摆手，阿鹤还小，武学每天适当练练就好。这种东西呀，毕竟还是讲究细水长流。
“阿鹤你等等哈，师父去给你弄早餐。”沈歇卷起袖子，这就准备去不远处的小河中摸几只鱼。
出奇地，阿鹤却制止了沈歇的行为。
“师父，要不…今天我们去璃月港看看吧，阿鹤…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阿鹤还是有点害羞，但她也想做出改变。
这一年来，为了陪着性情孤僻的她，师父都没怎么走出过璃月的群山。但阿鹤觉得，师父还是想去璃月港那边走走的。她不能一直拖着师父跟她待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啊。
阿鹤不喜欢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但如果是为了师父……阿鹤可以尝试让自己与外面的世界接触。
因为是师父呀。
沈歇怔怔出神，他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好。”有些小感动呢。
青衣的少年吹了个口哨，有振翅声传来，一只白鹤从天际降下。
沈歇当先坐上，白鹤上的他看上去有着出尘的仙气。他伸出一只手，示意阿鹤一起坐上来。
来吧，阿鹤。师父带你去山外，看看那些芸芸众生。
阿鹤坐到沈歇身后，环手抱住师父的腰。白鹤拍了拍翅膀，驾风而起。
仙人乘鹤下群山，云海见我亦低眉。
几千年前的璃月，是什么样的来着？
当沈歇拉着小阿鹤站在璃月港的大牌坊前，他突然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可能是收了徒弟，心态变了吧。
记得那时候啊，人们还住在洞里，用着原始的石器，靠钻木来取火。那时的璃月人不会武技，也没有精巧的机关，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与野兽争夺地盘。如果不是那时还没摸鱼的老大带着他们给这些弱小的人类以庇护，教给他们蒸煮食物、制作武器、强身健体，那么现在的璃月也许就不叫璃月，更不要妄论眼前这座提瓦特千船之港的存在了。
突然就觉得，打了那么多年架，倒下了那么多人，换来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璃月港，其实挺值的。
师徒俩漫步在璃月港的街道上，吆喝声、闲聊声、讲价声此起彼伏，比阿鹤家乡的小山村最吵的时候还要喧闹。珠宝铺里陈设的样品比星星还要闪亮、衣铺中挂着的绸缎比琥牢山的云霞还要绚丽。而街道上的商贩之多、行人们的服饰之各异，都在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这座海港茂盛的生命力及它强大的包容力，所谓万邦来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阿鹤好奇地看着繁荣的璃月港，这就是大城吗？好多陌生的人，但是也有很多看上去很有意思的东西啊。
沈歇走到一个摊位边，伸手拿了一串糖葫芦。他觉得没有小孩子能拒绝糖葫芦的。
至于摩拉…咳咳咳，他牢记着老章的教导，之前还是用一些仙家符篆、灵水之类的换了点的。
他拿着糖葫芦走回阿鹤身旁，说道:“阿鹤，这个是糖葫芦，很好吃的哦～”
阿鹤眨巴眨巴大眼睛，接过沈歇手中的糖葫芦吃了一口。
呀，好甜……还有些酸酸的……
小女孩笑弯了眼。
师父给阿鹤买的就是好吃。
沈歇见到阿鹤满足的模样，也很开心，他揉了揉阿鹤的头。
嘛，作为一个好师父，徒弟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啦。
沈歇牵着阿鹤继续漫步着，看到阿鹤感兴趣的东西就顺手买下来，还特意买了几个花灯准备带回去装饰师徒二人的小木屋。
左手牵着徒弟，右手提着小包的沈歇忽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今天既然下山了，还是得带着阿鹤去老大那里拜拜山头的……加班狂那边就下次去吧，突然下山也忘了给她摘清心来着……”
“师父，我们接下来是去拜见那位钟先生吗？”阿鹤很聪慧，她听着沈歇的自言自语，抬头看着师父问道。
“对呀，阿鹤真聪明。走吧，我们去往生堂。”
师徒俩走呀走，直到绕过繁华璃月的一个转角。所有的喧闹新奇好像都消失了，眼前是平平无奇的房屋，一块木牌挂在门口，上面写着“往生堂告示牌”孤零零几个字。
这座平凡的店面在璃月闹市中显得是如此不平凡。
沈歇把装着大大小小物件的小包让阿鹤先提着，他走到屋门口敲了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
没有应答。
沈歇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看向阿鹤，解释道:“阿鹤呀，这个往生堂嘛，因为业务比较特殊，所以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什么生意的。到这一代呢，更没有什么人来了，所以现在的往生堂是只有堂主和客卿两个人的。然后堂主呢，应该是去忙自己家的事了，至于客卿，也就是老大，可能不知道在哪个茶馆听书吧。”
他让阿鹤坐到护栏边的石凳上，自己则靠着栏杆无聊东张西望。
奇了怪，明明平时老大这个时候应该都会在往生堂休息的啊，
就离谱。难道是哪个说书先生又出了新书目？还是哪家茶楼又推了一款新茶？
《摩拉克斯女相闲游记》？帝君上头茶？哈哈。
看这和平年代给大伙闲的哦。
不过，挺好。
沈歇突然瞄到，木桥上有一个白发的布衣小女孩正摆摊卖着东西。
璃月港依岩石而建，区域之间靠木桥联通。
桥上人流如潮，而那个小女孩的摊位几乎无人问津。两者相较之下，小女孩像是拥挤人流中的一个插曲。
孤独而可怜。
可能阿鹤没有遇见自己的话，即使侥幸从妖灵口下逃生，可能也会像这个小女孩一样在璃月港某个角落艰难谋生吧。
这难以控制的同情心啊……
“阿鹤，我们去桥上那个小摊买点东西吧。”沈歇对正高高兴兴清点小包里东西的阿鹤说道。
阿鹤看了看木桥上的小女孩，说道:“好啊好啊，那我们就去看看那个姐姐在卖些什么好玩的东西吧。”
在师父陪伴的逛街下，阿鹤没有那么怕生了。
毕竟孩子呀，就应该被家长领着见识各种花里胡俏的东西，并融入这个世界。
沈歇带着阿鹤走上木桥，来到那个白发小女孩的摊位前。
白发小女孩看上去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五官精致，打满补丁的布衣表明其家境的贫寒。
而她贩卖的东西也与璃月港的大多数商铺大相径庭。
贝壳、海星、甚至还有一袋沙子。
沈歇这才注意到小女孩摊位边上还有一个小木桶，里面盛着水，隐约可见几只小鱼在游动。
应该是海边来的吧。沈歇默默在心里想到。
阿鹤显然对这些罕见的小物件很感兴趣。她满眼期待地看着师父，拉了拉沈歇的衣角。
“师父师父，这些东西好像很有意思……阿鹤想要……”
白发小女孩原本在走神，仿佛暗藏心事，小阿鹤的声音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小摊居然有了顾客。
她惊喜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与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开始介绍起自己的货物。
“这些贝壳和海星都是我一个一个捡的，这个是皇冠螺、那个是千手螺、还是那边那个，是白玉螺。还有这些海星也都是我挑的很漂亮的……”
“这袋沙子你们可以买回去堆着玩，还有这桶鱼，都是活鱼喔。我从瑶光滩捕的，很新鲜……”
“你们是今天我的第一批顾客，所以买东西的话我可以便宜些，还可以送一些给你们……”
女孩的声音清脆稚嫩，从商的话术虽然不成熟但也小有门道。
阿鹤不知道什么便宜和送东西，她只是单纯地想买下这些新奇的小玩意。
沈歇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多了老奸巨猾的精明商人，这个白发小女孩倒是给他一种新鲜感。
也没有老大那么多见识，不知道怎么挑东西。阿鹤又想要。干脆全买了吧。
沈歇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一叠摩拉放在女孩的摊位上，温和说道:“那就麻烦你，帮忙把这些贝壳、海星都打包吧，我们全都买下来。”
沈歇的话让小女孩喜上眉梢。她收起摩拉，迅速地把摊位上的东西收拾到一起，再熟练地用摆摊的布扎起一个布袋递给沈歇，笑颜如花。
“谢谢客人，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这桶鱼可以免费送给你们哦，这可都是瑶光滩的鲈鱼”小女孩指了指小木桶。
“谢谢，不过这桶鱼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需要的话，我可以教你两手烤鱼的功夫。”沈歇弯腰摸了摸白发小女孩的头，笑着说道。
多会一门手艺，也就能活得更好一点。
璃月仙人从不吝啬他们对凡人的善意。
小女孩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谢谢啦，大哥哥你人真好。可是我会烤鱼哦，有机会的话，你们去瑶光滩，我可以请你们吃我烤的鱼。”说罢，她收拾东西，抱起小木桶就准备离开。
她背对着沈歇和阿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啦。
“大哥哥小妹妹，谢谢你们啊。我叫凝光，会一直在这里摆摊的，有空的话，就多来光顾我的生意吧。”
白发小女孩凝光抱着木桶跌跌撞撞地走入人群，消失在木桥的人潮中。
沈歇摸了摸下巴，往凝光远去的方向看了会。
瑶光滩的凝光吗，有时间去看看吧。
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呢。
他牵起阿鹤的手，问道:“阿鹤呀，今天感觉怎么样？还要买点什么嘛？”
阿鹤提着满满两袋子的东西，开心又满足。她看着给自己买了这么多有趣东西的师父，笑嘻嘻地回应道:“师父师父，阿鹤今天很高兴哦。再逛逛嘛，阿鹤落下的修行回去之后会补上的。”
沈歇笑着点了点头。
“好呀。”
玉京台边的大树下，钟离坐在琉璃百合花丛旁的小桌边，他对面站着的老妪说道:
“蒙德出现了愚人众，而且击杀了魔龙。与此同时，稻妻社奉行的神里夫妇突然病重。这很难让我们不联想。”
钟离品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是天枢星找到了你吧。毕竟你是我们中，唯一对七星透露了身份的。”
“虽然老了，但还是想为璃月多操一点心啊……”老妪叹了口气。
“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果断一点。”虽然这么说着，钟离还是看向了琥牢山的方向。
“即使魈业障缠身，甘雨繁忙公务，烟家那位远游，我们这些老家伙可还没老到不能动的地步。真的不让他多休息一会吗？”注意到钟离的目光所向，老妪略带担忧地询问道。
“不必，”钟离又喝了一口茶。
“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尤其是对他来说。”
“我们的，”
“青霄荡魔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