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哄徒弟小能手
“老老老老大，来来来先进来坐……”沈歇连忙侧身把这位突然的访客请进木屋。
来人坐到沈歇刚坐过的小木凳上，环视了一圈小木屋，又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阿鹤，笑着对沈歇说道:“怎么今日如此拘谨，沈仙君？另外，不跟我介绍一下你的弟子吗？”
沈歇慌张地坐到床上，与阿鹤并排坐着。阿鹤的脸没那么红了，她好奇地看着这位来客。自认识师父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师父这般紧张的模样。
当然，刚刚的偷亲除外。
沈歇挠了挠头，说道:“老大，我徒弟叫阿鹤，重家的后人，冰系神之眼。阿鹤啊，这位是…”他有些犹豫要如何向徒弟介绍自己的“老大”。
“往生堂客卿，钟离。”钟离看出了他的窘迫，自我介绍道。
“对对对，阿鹤啊，就是往生堂你知道吧，主持璃月白事的。然后老大他呢，是往生堂的客卿，就是往生堂学问最大的人。”沈歇接话道。
“嗯嗯。”阿鹤点了点头，自小住在天衡山下的小山村的她是听村里人提起过往生堂的。虽然一般村民们提到往生堂都是用着不好的语气。“钟先生好。”阿鹤起身向钟离行了个见面礼，然后就站在沈歇身边听着二人的对话。
“老大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这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这也没准备茶具啊……”沈歇碎碎念叨着，钟离的来访是真的让他意想不到。
“以普遍理性而言，这个时候的你应该坐在茶楼已经听了几个时辰的书，可是我并没有在茶楼看见你。故而我就来琥牢山看看，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又住回了这小木屋，还扩建了一番。”
“至于你收徒弟一事，是昨日我在路上遇见了甘雨，她说是留云借风真君托她帮你的弟子买些胭脂水粉，因此我得以知晓。”钟离缓缓说道，他的声音有着一种不紧不慢的从容，又给人一种磐岩般的厚重感。
“哈哈，我这，这就收个徒，咋还把你给惊动了，看这事给闹的……”沈歇干笑了几声，还是有些局促。
“怎么，无事，我便不能上山吗？更何况老友收徒，是喜事。你可不要因为徒弟在这怕失了脸面就这般拘谨。”钟离端坐着，可语气又像是在调侃沈歇。他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这木屋的陈设倒是不错，想来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说到收徒，是否需要我代为操办收徒大宴？规格我自会按照璃月顶级的置办。”
“收个徒啦，多大的事。以前大家都没这讲究，传个功直接就带回来了。这收徒仪式还是那些凡人弄出来的，上次我去看那个什么古华派掌门的收徒仪式，声势是挺大的，就是……害，我们也不好说，毕竟现在的人有现在的过法嘛。”沈歇摆摆手，看向了阿鹤。他是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想法，但如果阿鹤想要一场盛大的拜师仪式，他是会毫不犹豫的呼朋唤友的。
阿鹤明白沈歇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能跟着师父修行，阿鹤已经很满足了…”
钟离把师徒俩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微笑地看着沈歇，说道。
“确实，时代在进步，收徒大宴的兴起其实也是璃月兴盛的衍生品。而这正是我们所乐意看到的。”
“你的弟子性情似乎有些孤僻，但我要再提醒你，一味的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
“若有空，便多带她去璃月港走动走动，我可以预支工资请你们去琉璃亭享用璃月美食。”钟离说完，站起身。
“想必你们师徒二人还有事务要忙，我便不多叨扰了。既然上了山，还是多去拜访几位老友为宜。”他走到木门处，沈歇赶紧跟上，说道。
“老大这么快就走吗？不多坐会儿？”
钟离摇了摇头，说道:“下次吧。今日提了几壶酒，还是要去祭奠一下他们的。”
钟离一提到“祭奠”，沈歇的脸色变得肉眼可见的失落。
钟离拍了拍沈歇的肩膀，朝门外走去，临行前他说道:“走了，告辞。还有，注意【磨损】。”
钟离远去后，沈歇的神色还是没有好转。他坐到小木凳上，垂着头，阿鹤看不见他的表情。
小阿鹤走到沈歇身前，伸出双臂环抱住师父。她的脸贴着沈歇的胸膛，安慰道:“师父不要难过了好不好…阿鹤好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师父…”
她不知道，沈歇的心神已然远游。
断了角的仙鹿、互相厮杀的傩面夜叉、业障缠身痛苦不堪的少年、带着微笑在琉璃百合丛中化为尘埃的女神……
数不清的人和场景变幻着，最后停留在他与徒弟相拥而眠的晚上。
沈歇定下心思，在心中叹了口气。
终究，本仙人也逃不过【磨损】啊。
而下一秒，他又有点慌了。
熟悉的柔弱触感，他看见阿鹤正靠在他怀里，担忧地看着他。
“师父…没事了吗…阿鹤好担心师父。”阿鹤的眼中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哈哈，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罢了，师父没事哦，阿鹤乖～”沈歇揉了揉阿鹤的头，把她身子扶正。
沈歇抬起右手食指刮了刮阿鹤的鼻子，调侃道:“是谁把我家阿鹤欺负成这样啊？阿鹤告诉我，看我怎么揍他！”
阿鹤被沈歇突如其来的调戏逗红了脸，憋了好一会才说道:“师、师父坏…”
“哈哈哈，阿鹤你好可爱啊！”沈歇把阿鹤一把抱起，任小女孩在空中挣扎也没放开。
沈歇皮了这一下很开心，结果就是阿鹤红着脸去屋外修炼，好久都没理他。
当阿鹤满头大汗地坐在树下歇息时，沈歇拿着几颗不知从哪棵树上摘下的果子走了过来。
“乖徒弟辛苦啦，来，吃个果子。”
阿鹤看起来还是没有消气，她从沈歇手里接过一颗果子，转过身背对着沈歇慢慢吃了起来。
沈歇的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个讨好徒弟的妙招。
“阿鹤，阿鹤，为师的好阿鹤～”他凑到阿鹤面前，神秘莫测地笑道。
“师父给你看一个好东西喔～好不好呀～”
“阿鹤不想看”阿鹤吃着果子，不是很想理会沈歇。
“阿鹤不听师父的话了吗！”沈歇双手叉腰，作势就要生气。
年幼的阿鹤哪里识得破沈歇的花招，她虽然还是有在生坏师父的气啦，可阿鹤还是不想惹师父生气。她偷偷看了看沈歇又迅速把头低下。“那…嗯…”
唉，真是年少不知男人坏。
“哈哈，我的阿鹤最听话啦，那，阿鹤先把眼睛闭上哦。”
好耶！计划初步达成！沈某狂喜。
“嗯…”阿鹤有些暗戳戳的期待，闭上了眼。
片刻后，沈歇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嘿嘿，睁开眼吧，小阿鹤。”
“这是师父给阿鹤的惊喜哦。”
小女孩睁开蓝白色的双眼。
只见，
天上是彩缎般的云，不同的形状数不胜数，几只白鹤振翅于空，仙气飘飘又富有诗意。
四周罗列着不同的树木，像是碧绿的轻策竹、粗壮有着黄色叶子的却砂树、结着日落果的翠华树，还有好多阿鹤从未见过的，叶子长得像针的、长满粉红色的花的……
空地上摆着小茶摊、遮阳棚、小戏台……
是阿鹤在村里从未见过的景色。
阿鹤张大眼睛，好奇又惊异地看着这一切。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再是在琥牢山的山脚了，而是一座浮空的小岛，仿佛处于高天之上。
好漂亮……
坏师父这是把自己带到哪里了？
沈歇看着阿鹤呆萌好奇的模样，憋着笑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不对，他本来就是世外高人。
“阿鹤呀，感觉这里怎么样啊？”他双手负后，故作高深地问道。
阿鹤坐到小茶摊边，两只小手扶着下巴，感叹着说:“师父师父，这里好漂亮啊，这座岛是飘在天上的嘛？”
计划完全成功！沈歇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果然还是个孩子呀，看见美景就把生师父的气放在一边了。
哈哈哈哈。
也不能算是耍帅，毕竟这也是小阿鹤以后要学的。
最多就是师父的小机灵吧。
沈歇也到小茶摊边坐下，说道:“徒弟呀，这两天呢你学了不少除妖法门，可师父这一手，就是撰写你手上那本除妖典籍的重家老祖宗也不会的喔—”
他喝了口茶，偷瞄到阿鹤好学的眼神，暗暗满意，接着讲解。
“看似这是一座浮空岛，其实不然，”他随手拿起茶摊上的一个茶壶。“其实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比这个茶壶更大”
“师，师父，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呀？”阿鹤捂着嘴，满脸的不敢相信。
“哈哈，我的小阿鹤，这就是三眼五显妙法，洞天内景呐。”
“璃月仙家有芥子须弥一说，这个芥子呢，说的是无穷小，那须弥呢，并不是指的七国中的草之国，而是无穷大的意思。洞天内景之法，其实就是芥子须弥在仙法上的体现。”
“当修为到达一个水平，仙人呢就可以以物件为寄托，在其内开辟一个自己的小洞天，洞天里面呢可以存放物件。嘛，师父我呢，就是把洞天放在这个戒指里啦。”沈歇抬起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青色的玉石戒指。
“根据洞天主人的仙术造诣，洞天的大小是可以变化的，这座岛也只是师父我洞天的一部分而已啦。”
“怎么样啊，阿鹤？如果阿鹤想学的话，等以后阿鹤修练的不错，师父就把这个法门教给阿鹤哦～”沈歇笑着说，他的语气充满了诱惑。
小女孩的大眼睛里早已满是小星星。阿鹤连连点头。
“师父师父，阿鹤想学！”
“不过，有个前提条件～”沈歇继续诱导着。
“师父说嘛，阿鹤会答应的！”小阿鹤很显然，中招了。
“阿鹤以后如果生师父的气，也不要那么久不理师父好不好呀，师父会很伤心的…”沈歇捂着心口，摆出一副心痛的模样。
“好嘛，阿鹤答应师父就是了呀…”阿鹤扭捏地应答道。
“哈哈，阿鹤最乖了～”小阿鹤的表现明显在沈歇预料之中，他揉了揉小徒弟的头，笑意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有昔人言，曾入山访仙遇一青衣少年，言之甚欢。少年于山野间邀之品茗。恍惚间至一浮空之岛。有云似彩缎、树花缤纷。人异之，至岛缘，不慎，坠。落于地，见尸骨森然，闻酒香。人欲语，又复归山野。未见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