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到了楼下，才发现人是真的多，乌泱泱的一片，里里外外围得水泻不通的。
西荷市以教育为重要产业，西荷市四中人的确不少。红榜上会贴能上重本线的所有人的成绩，没上榜就意味着达不到重本线。
因为高三（1）班和高三（2）班分别是文科重点班和理科重点班，全员基本上都能上重本，所以说看成绩通常直接看红榜就行。
还没走到红榜跟前呢，就听见人们的讨论声。
“这次的文科第一名是谁啊？怎么感觉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文科第一不是1班的阮陈吗？”
“不是，好像是叫什么白、白枝，从来没听过。”
“几班的啊？”
“2班的。”
“真不知道是后起之秀还是新转来的。”
“理科第一还是陈倦生啊，710，卧槽，大佬牛逼！”
“……”
学生时代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和周围人的成绩了。围着的人多了，左一句右一句叽叽喳喳的，白枝能够明显感受到阮陈挽着自己手臂的手变得有点僵硬。
都怪她当时不甚在意，只扫了一眼数学成绩和总分，压根连名次都没怎么细看，不然打死她也不会陪阮陈下来看成绩。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大概知道了阮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了，这下子当事人就在自己旁边，简直不要太尴尬。
“呃…..”白枝停顿了片刻，看了一眼，发现阮陈的脸色果然不是太好，小心翼翼试探性说到，“人太多了，要不我们回去用我的手机查？”
“没事，我已经看到了，你考了651分，”阮陈说话听起来有点儿有气无力的，转过头还有点责备的意味，“你不是说你数学不好的吗？怎么考了130分。”
白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数学的确不太好，但是只是相对于其他几门科目而言。生病在家期间她没少看网课刷数学试卷，分数慢慢从120分左右到了130分上下。
“这次恰好遇到我做过的题了。”白枝抿了抿唇，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没想到枝枝你还真挺厉害的。”阮陈苦笑了一下，把放在她手臂上的手抽回，像是强撑着精神般往回走，“你记得再接再厉哦，那今天我就先回去啦。”
白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和她一起走回去，就顺带看了看隔壁理科的成绩。
嗯，从头数到尾，没有一个叫做“沈醉”的人名。
这几天不知为何，她偶尔学习得累了，思维放空的时候，脑海中都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面容秾丽秀美的少年，笔直挺拔的脊梁骨，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短袖，不太畏惧寒冷地站在九月的夜风里，烟雾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容，眼尾处绯红色的泪痣娇艳欲滴。
他看见她，微微俯下身来，薄薄的唇在她耳边研磨：
“喜欢我？”
“……”
啊啊啊！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黄色废料！难道这就是言情漫画画多了的后遗症吗？白枝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指，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心情。
不过她承认，她的确对他有点儿好感。
联想到之前人们说的“年级吊车尾”“不知道怎么进的（2）班”，白枝皱了皱眉。
看来成绩是真的不大行？
要不要，救救他？
–
沈醉从“打捞”结完工钱出来的时候，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虽然时值九月，夜风的确有些凉意，但他常年体质过优，几乎从来不生病感冒，突然之间打了一个喷嚏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铃声就响了——
电话是谢宇打来的。
“喂，醉哥，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接了一个家庭教师的兼职？”谢宇的语气有些急躁，电话的那一头的环境听上去挺嘈杂，像是在网吧，周围一堆网瘾少年开黑讨论的声音。
“你接的兼职我怎么记得，你又没跟我说。”沈醉披上了件外套，走到自己的机车旁边，“有话快说，我正要回去了。”
谢宇扭捏了片刻，决定还是直接一点儿，深吸了口气，说：“没啥，就是我当时接的时候那姑娘好像是在山城读书，现在突然转到西荷了，醉哥你能不能替我去？”
“啧。”沈醉想起前几天谢哥那黄毛带着人来找自己的事儿，虽然他不缺钱也不没打算替沈城那老狗逼擦屁股，但是该有的也不该嫌多。
“行啊，有钱拿就行，”沈醉视线随着西荷市夜晚的霓虹灯飘着，瞳孔没定焦，懒洋洋地说，“不过别看我近期成绩就行。”
“没事，人看的我高三时候的成绩，不然谁找高三生辅导数学啊。”谢宇倒是没想到沈醉主动帮忙了，悬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到时候你就说你叫谢宇就行。”
谢宇停顿了几秒，犹豫着又补充道：“不过醉哥，虽然我知道你的水平，平常的考试也不是高考，但你或许也可以尝试着认真对待？”
他跟沈醉从小在一起长大，知道他的性格。看上去懒散混账，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私下里比谁都清高，也比谁都敏感，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心里一清二楚。
出于私心，他总是希望着好朋友在别人的口中，名声能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儿。
“再说吧，记得把资料给我寄过来。”
沈醉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
沈醉调了一晚上的酒，结了整个假期的工钱，代价是第二天的昏昏欲睡。
2班数学老师宋庆和正在讲台上发这次考试的数学试卷，分数从高到低，念一个人的成绩发一张试卷，发到沈醉的试卷，看到答题卡上鲜红的52分，和选择题上一溜烟的C选项差点没背过气去，猛地提高了音量：“沈醉，52分。”
理科重点班的数理化大佬们哪里听说过这么低的分数，宋庆和话音刚落，底下就是一片窃窃私语。
“就说他分班考试是抄的吧？次次都考这么低。”
“为什么不是流动制啊？早点把这种垃圾送出去吧，提到他的名字都觉得在丢我们班额脸。
“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