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枝先用酒精在破皮处仔细地为他消了毒，然后用湿巾一点点把额头上的血水擦干净，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和创口贴贴在了伤口处。
“我才不贴这个带蓝色鲸鱼的东西，看上去好幼稚。”沈醉不满地哼了一声，打算直接伸手把纱布和创口贴扯下来。
“别动，”白枝把他的手指往下摁，语调温柔却带有不可拒绝的强势，“撕掉了，伤口破开，就不好看了。”
“你管我做什么。”沈醉挑了挑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眸光逐渐寒凉下来，桃花眸子轻微一眯缝，低下了身子，唇间在白枝的耳垂处反复碾磨，语气带了几分轻佻：“喜欢我？”
“想做我女朋友？”
“嗯？”
少年的声音微微沙哑着，带着低低的磁性，不复往日的冰冷，存着挑逗的意味。白枝的脸轰然一下又烧着了，面颊红欲滴血，手指急急推开他和自己的距离，声音却还是平稳的：“你少自恋了，换一个人受伤我也会帮忙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沈醉被烟雾呛了一下，眼角眉梢透出些许媚意，“我长得不够好看？ ”
“你生病了，不考虑治治脑子？” 白枝气鼓鼓地反驳。
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全天下的女孩子都会喜欢他吗？傻子才想做他女朋友呢！！！
殊不知这副又急又慌，面颊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样子，却偏生做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看得沈醉，舌尖不自觉地抵了抵上颚。
白枝又羞又气，急忙把酒精塞回箱子里，把用过的棉签包起来，和沈醉拉开了一点儿距离，她从未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当下有些恼怒。
“别人都说过了，你大概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沈醉掸了掸烟灰，眉眼很冷淡，“以后离我远一点。”
他轻轻地捏住了白枝的手腕，而后利落地甩开。话音刚落，就猛然看见女孩一贯清凌凌的秋水眼里，有几颗泪珠在打滚。
手腕上一圈红色的手指印子。
“啧。”
真他妈的娇。
白嫩嫩脆生生的小姑娘，总爱穿单薄的白裙子，平时看着冷冷清清的，殊不知碰一下就又要哭鼻子又要浑身红红的，身上还有股子香气，乖得疼人。
“知、知道啦，”白枝把自己的小医疗箱提了起来，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他，略微平复了一点儿：“才不是我多管闲事呢，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你也要对你自己负责。”
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太凶了，白枝下楼吃饭的时候揉着手腕想。又为自己被逼出了生理性眼泪感到害臊，脸越发红了。
她想起刚刚周围人群的窃窃私语，突然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梦，梦里躺在满身血泊里的清隽少年，缓缓叹了一口气。
那就、那就原谅他一次吧。
–
太脏了。
刚刚和那堆混混打架，手指不可避免地碰上了他们的手臂。沈醉觉得很恶心，站在厕所的水龙头旁边反复洗了好久。
直到修长白净的手指都被水流冲洗得微微发红了。
想起刚才少女仓皇下楼的背影，沈醉的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人们只会在耳闻他的经历后露出鄙夷和恐惧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唯恐避之不及。
抑或是被他的美丽吸引，然后自以为拿出了飞蛾扑火的勇气往自己跟前凑。内心里却暗暗看不起他、厌恶他、害怕他。
所以他学会了调情。
游刃有余，驾轻就熟，带着隐藏的恶心感。
逢场作戏罢了，谁不会呢？谁又会在乎是真是假？调情后，在对方意识朦朦胧胧、沉浸于甜言蜜语的时候，露出狰狞的獠牙不是更有趣么。
一场场无聊的恶作剧。
他还记得在“打捞”的时候少女看见他后的眼神。不要去想，沈醉心说。她也不过是贪图他外在容颜的美丽罢了，了解了之后，就会恐惧万分地把他一把推开，哪里还会有半点喜欢和怜悯。
他不需要。
大不了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这条命已经够烂了。
没有谁会在乎，没有谁会停下，没有人愿意去探寻他究竟是什么样的。
–
接下来一天半的考试里，白枝每天考完，拿着文具从楼下上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沈醉从隔壁理科2班疾速向下走，步伐快得让人疑心有鬼在催他。
冷着一张脸，一副不想和任何人产生联系的表情。
碰上她了也装作没看见，桃花眸子平静得不起一点儿波澜，兀自下了楼，一声也不吭。
“没良心的东西。”
白枝嘟囔了一句，而后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微博的消息已经99＋了。
白枝从小学习画画，偶尔也把自己头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画成简单的小条漫，用“梨吹”作为名字，在微博上有蛮多人追更的，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接一些稿子、免费帮眼熟的小读者们画一些头像，积累了不少粉丝。
因而打开消息列表，就弹出了一大堆消息——
【脑袋困掉了】：亲爱的梨吹太太，你好久都没有更新啦！请问什么时候能把《优等》给画完呀？
《优等》是白枝创作的一部言情向漫画，女主角谭绵是白枝最喜欢的温柔甜妹，男主角白衍是一个不良少年。偶尔画一画一些温馨甜蜜的小片段，不仅能给读者带来幸福，也能缓解自己的抑郁。
【妄想症少女】：呜呜呜呜，我好喜欢绵绵和衍哥啊！世界上还会有比绵绵更甜的女孩吗？Kdlkdl！
【莫为男人伤心分神】：免费为爱发电太绝了，太太我爱你啊啊啊啊！我宣布我马上改马甲！！
“……”
好可爱的读者呀。
白枝撑着脑袋，正捧着手机笑得乐呵呵的呢，就突然被阮陈拍了拍肩膀。
“枝枝，我听学委他们说今天成绩出来了，下面应该张榜了，你要下去看看吗？”
“啊，”因为走读没交手机，学习成绩其实已经预先通过公众号的方式推送给自己了，白枝说，“现在看的人应该挺多的吧，不过你要去，我陪你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