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栖梧 糖葫芦《原来我是魔教教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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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神,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哪成想这小子见我没反应,竟然直接覆在了我手上盖了须臾,却也只是这一片刻,他眨了下眼便拉住了我的手腕,同我低声道:“进屋吧,外面冷。”

他这人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独断专行,我还没答应呢,他就把我拽了起来,非要将我带到屋子里去,可我这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叛逆不羁,他越要叫我回屋里,我就偏要坐在外面,我朝反方向一拧,不满道:“我就要坐在外面。”

秦栖梧回过脸瞧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外面冷。”

“外面不冷。”我很倔强,“我要在外头看星星。”

秦栖梧一直拿我没什么办法,他撇过了眼去像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听不大清,可我就不乐意看别人在我面前叹气,我便用另一只手的五指都紧紧扣住了他空着的手,他居然连手指都是暖意融融的,我还没将被他抓住的这只也贴上去,就瞧见他满面诧异地扭过了脸来。

这回我不等他开口,抢在他前头道:“你给我暖手,你陪我在外面。”

秦栖梧的脸腾得在月色之下红如晚霞,叫我看得很是惊异,正想凑过去好好探究一下他是如何做到这等妙术,红得那么快,他却用原本攥我手腕的那只手按着我的脑门不让我靠近,好在我是个中分,否则真被他把刘海儿都给按得凹下去一块儿。

但我还是很羞涩地提醒道:“我今天自打醒了就再没洗过脸,额头上油挺多的。”

秦栖梧立刻将手收了回去,我怕他擦在我身上,赶忙离他远了些:“擦你自己身上,我衣服就两套,昨儿才叫华镜帮我洗的。”

可是我忘了自己还和他五指相贴,这么一退反倒是将他拽得向我这里踉跄了一步,他瞪着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他没甩开我,我当然也不会将暖手炉给推开来,便高高兴兴地拉着他要继续坐下。

地上恰好还有一个小板凳,我连忙拎过来摆在我旁边,使劲拍了拍,仰头对他道:“坐啊。”

难为他被我抓着手还要俯下身子跟我说话,我本来以为还要再板着脸摆出一副师父的派头来,他才肯乖乖听话,不成想他倒是顺从地坐了下来,就是他有点别扭,坐下来也不肯对着我,离我远远的不说,还要我凑过去主动将另一只手也塞在他手里,他这才惊异地扭过脸来看我。

我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我冷,年纪大了,不能得风湿病。”

秦栖梧沉默地看了我一会,没说话,另一只空着的手却也伸过来将我的手裹住了,按道理来讲,若不是他与我身份对立,是个卧底,他倒还真是个好徒弟,我心底惋惜,面上还是要称赞他一回:“好儿子,娘就喜欢你的贴心。”

他脸上果然一黑,又没理会我。

其实我坐在外头只是现下还不困,不想早早睡觉,那神医说话神神叨叨的,感觉虽然有谱,秦栖梧信他信得这般诚心,弄得我也信了几分,可我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他要真的治好我,却不知我的记忆能否跟着恢复,秦栖梧于我在先前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我心里装满好奇,偏偏不好问出口,因为十有八九秦栖梧也不会告诉我,他这么个闷葫芦,我怎么会想不开收他当徒弟呢。

我苦恼了一会,忽而想起黄昏时候林沐寒问他的话,我心里一喜,莫名有些兴奋,正所谓夜深人静好问话,青天白日里不好意思说的,兴许人少冷清时对方就愿意吐露一二了,我这么一想,当即反手抓住了秦栖梧的手,他一惊,我赶忙抢先截断:“徒弟,你是不是还有话没告诉师父?”

秦栖梧眼底的愕然揭露了他定然有事瞒我,更是让我确信了自己的突然袭击有效果,便沾沾自喜地继续问了下去:“你的未婚妻是教中的哪一个?心上人又是哪一个?”

我或许不该这么直白地问他,我才刚问了一句,他就已经把眼睛撇开了,等我问完后头的,我觉得他都快要把我的手给甩开了,可是春天夜里着实冷,即便我脑子犯抽硬要坐在外面,但我这人不屈不挠不畏严寒,我使劲往秦栖梧身旁凑了凑,又为了防止他溜回屋子里我就没了可供暖手的人,便紧紧攥牢了他的手,要不是我怕他将我掀翻在地,我还想连着腿也挂在他身上。

“说说嘛,说说又不会掉块肉,你放心,若是那未婚妻是我给你定的,你不必顾我面子,我现在就收回成命,我是个开明的师父,不会棒打鸳鸯的。”我信誓旦旦地说得诚恳,就等着秦栖梧给我讲故事。

一般来说,照他这样年纪轻轻就潜入魔教里来,肯定是吃尽苦头,可他又任务在身,不得不待在我们那犄角旮旯地儿,想来定然有说不完的苦楚,这故事不曲折蜿蜒点都对不起他这正派人士的身份。

可是他听我说完却低了眼睛,恰逢月光打在他脸上,当真是面如白玉,我这才发现他眼睫也生得好长,在眼底下扫出了一小片淡淡的阴影,将那颗泪痣掩住了,我瞧得入神,恍然间明白了林沐寒对着他咽口水的来由,若我也是她那般的妙龄之年,一定要叫上左右护法将他给绑回教里去,给我当魔教夫人。

不等我再想入翩翩一阵,秦栖梧却突然开了口:“不是你定的,是我爹。”

我刚从魔教夫人那茬醒过神来,没反应得及他在说什么,他见我不答,竟然转过了脸来和我对视了一会。忽而他突然伸过手来,将被我不察间吃进嘴里的碎发拨开了,我这才眨了眨眼明白过来,又怕他以为我不应声是不感兴趣,连忙跟着复述:“是你爹?”

秦栖梧没吭声,但盯着我看的眼神是默认了。

我仔细地想了一会,终于从小时候瞧的话本子里头得来了灵感,这么前后一贯通,我想明白了,连忙问他:“是不是你爹给你定了娃娃亲,你却在魔教里看上了别人?”

秦栖梧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忽然他又不看我了,将眼睛向旁处一瞥,我还以为他不会再说了,哪成想他只是压低了声音:“差不多。”

我忍不住将手抽出来,摸了摸下巴,蹙着眉头想了想:“难不成左护法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将你这种正道的少侠也给迷住了?”

秦栖梧嘴角一抽:“左护法是个年近不惑的男子。”

我扁了扁嘴,不满道:“不对啊,我看的话本里不是这么写的,那难道是我的丫鬟小翠?还是小花?小草?”

“你没有丫鬟。”秦栖梧打断了我继续往下编名字,“你常常独自一个待在山里修行,教内事务多是左右护法分担。”

我了然:“所以你就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勾搭上了我教里的美女。”

“……不是。”秦栖梧好像很是头痛,却难得好脾气地没对我瞪眼睛,只是攥紧了我的手,“别瞎猜了,我不会说的。”

这臭小子的嘴这样严,任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他都岿然不动,令我很有些怏怏,想我拿他当儿子,可恨他却不拿我当娘亲,我伤心欲绝,悲痛地捂住了胸口:“你的亲事为娘不能做主很是痛心,你却竟然不肯将那名女子的名姓告诉为娘,是怕为娘害了她吗?为娘怎么会,怎么会忍心见你难过,想那高门大户锦衣玉食,却是不得自由与快意……”

“……陆言宵,今晚还想说话现在就闭上嘴。”秦栖梧毫不客气地截断了我,威胁之意相当明显。

我有什么办法,华镜现在还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神医和林沐寒早已歇下,这小院里只有我跟他坐在外头看月亮,于是我只能闭上了嘴。

难得沉默地坐了一会,我心里有千百桩事情想问他,可是又怕他点我哑穴,真到那时,就算我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到底喜欢我们教里的哪个美女了,我憋得好生难受,在板凳上扭来扭去,许是我闹腾得他也受不了了,他叹了口气,同我道:“许你问我三个问题,就三个。”

我一喜,可是转头一想才三个,我可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行,但我这性子最不愿磨蹭,立时想好一个张口便问他:“你的心上人和你的未婚妻相比哪个更好看?”

但我问出了口才发觉这问题简直就是一句废话,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小子铁定说心上人好看,只见他嘴唇一动,像是要回答我了,我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等会等会,要说实话,不能因为你喜欢她就说她好看。”

我能感觉得到他张了张口,软软的,挨着我手心,莫名有些痒,我便慌忙撤了手,等着他回答我。

秦栖梧不出我所料,果然答道:“心上人好看。”

“有多好看?”我心底好奇,追问出口。

他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道:“这算第二个问题了。”

这臭小子真的抠死算了,上回偷他银票他要了回去,这回连回答问题都要抠抠嗖嗖,我愤愤道:“那算了,我不听了,换个问题。”

秦栖梧这小子瞧来像是有些想笑,我当然不想叫他压我一头,便冷冷道:“第二个问题,你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可他就像是连这个问题也准备好了一样,面上并不见惊慌,反倒很是自如地回答了我:“重帏深下莫愁堂。”

“啥?”怪不得他这样气定神闲,我真是一头雾水,他是不是欺负我文化水平不高,是山里来的村姑,我气得掐了他大腿一下,看见他疼得面上扭曲,这才算是消了点气。

我怒道:“龟儿子,你放什么屁呢?说清楚点!”

秦栖梧像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应付我,非但没解释,竟然还跟我故弄玄虚:“名字在诗里。”

我气得白了他一眼:“以为我不懂是不是?我念过书,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还想糊弄我?臭小子,当年无牙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秦栖梧瞧上去是有些诧异,叫我好生得意了一番,可我还没高兴上一会,就听得他开口道:“无牙是哪里?”

其实我本来这辈子也不会告诉他的,可这口风是我自己不小心泄露出去,我当然知道糊弄不住他,他这人向来聪明得很,我只好支支吾吾道:“就那个,那个,那个村子嘛,哎呀,就是我以前跟师父住的山脚下那个村子!”

可我不想他深究,赶忙在甩出这句话之后将话题再转回去:“你还没说到底是哪句诗呢,莫愁?你心上人叫莫愁?”

秦栖梧果然没转回来,遭我抢白还怔了一怔,片刻后才道:“这是第三个问题。”

我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揍他一顿了事,跟他八卦都这么难,从他嘴里抠出来点儿东西真是还不如叫我去跟林沐寒聊上一个时辰,我怒道:“不说就默认叫莫愁,等我回教就拆散你们。”

秦栖梧像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回,也没什么反应,只同我道:“第三个问题,问吧。”

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我才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反正问了也是气自己,正所谓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索性我的手都快捂出热汗了,便松开了他:“我困了,我要睡觉。”

秦栖梧很是明显地松了口气,活像我是那不给他省心的倒霉孩子,气得我又白了他一眼,我还没来得及再揍他一拳,就被他拉进了屋子里去,我这才发现他早就替我收拾好了,只是我却还要打地铺,还是在一屋子药材里头。

我一撇嘴:“我要睡床,地上凉,骨头疼。”

他却道:“这里本就只有叶神医一个人住,连林姑娘也睡在地上。”

我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这里也没几间屋子,华镜似乎还躺在后厨,我便道:“那你呢,你睡哪里?”

秦栖梧道:“和左护法一起。”

听得他这样说,我仔细地回想了一番,那后厨地方很小,空处还堆着大把的稻草,难不成他们两个大男人要一同挤在稻草堆里,可是这里除了这几间房便也只有马厩了,我想想便觉得他俩有些可怜。

我虽然是个魔教的坏女人,但好歹良心未泯,还是有点善心的,我便提议道:“要不你跟我睡吧。”

秦栖梧一愣,也不知是不是嫌弃我,面上一冷:“你是……姑娘家,如何使得。”

我很坦然:“我是魔教妖女,不在乎这点小节。”

秦栖梧瞧上去好像更生气了,我不明白,正要问他,却听得他开口道:“你就睡在这里,我走了。”

他这样不领我的情,我才不要上赶着凑他的冷脸,可我还是不满,哼了一声:“我是大婶都不介意,你一个小屁孩介意个屁。”

秦栖梧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有话要说,但是又憋了回去,顿了好一阵才同我道:“有事就叫我。”

眼见着他真要走了,我心底莫名有些奇怪的不舍,可是他这种臭小子天天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凭什么要关心他的死活,我心里这样想着,但竟然还是叫住了他:“小兔崽子,站住。”

秦栖梧回过了身望着我,可我叫住他是为了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咬着嘴唇很是苦恼,原先不该是这样的。

但这样站在屋里头着实尴尬,我只好道:“我问你第三个问题。”

秦栖梧没说话,似是在等我开口。

我说:“你能一辈子都做我徒弟吗?”

当然这纯粹是因为他当徒弟当得挺够格,又会梳头,还会洗碗,铺床也挺在行,还能骑马,武功也高,保护我应该也担得起,他会好多我不会的事,正好填补了我师父的空缺,真是得徒如此,夫复何求。

我心里想得美滋滋的,将来若是能将他拐到无牙山上去,跟我师父还有我做个伴,他们俩一起照顾我,想来我的日子会更加快活才是。

赶巧外头迎了一阵风来,我站得靠里,没吹着我,秦栖梧的头发却被吹得飘了起来,他那条月白色的发带也在风中飞舞了好一会,我记起自个儿头上这条和他是一模一样的,我想我们俩其实还挺合得来的,他应该也不会直接拒绝我吧。

却没料他眼中沉静,淡淡地开了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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