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妹。”江与白从天边御剑而来,边挥手边喊道。
收回红霄剑,一掌拍到秦渔的背上,笑道“我回来了。”
秦渔被那一掌拍得差点吐血,道:“嗯,你回来就回来,拍我做什么。”
她一个小小的金丹初期,实在受不了她二师兄元婴中期修为的一掌。
“不好意思,忘了师妹你不经打。”江与白道,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脸上一点愧色都没有。
睁眼说瞎话,你起码装一下啊?
听到他说自己不经打,秦渔喉咙里那口血差点吐了出来。
自从二师兄一年前回来,他每天都来找她和燕稚打。
每次都是以她们被打下擂台浑身是伤结束。
“对了,四师妹,三天后的入门大比你准备好了吗?”江与白问道。
秦渔正要开口说话,只见江与白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师妹,你不用害怕,虽然你每次都被我摁在地上揍,但是你肯定能把你的对手也摁在地上打。”
秦渔看着他,木着脸道:“二师兄,我谢谢你。”
江与白摸了摸后脑勺,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做师兄应该做的。”
秦渔:“……”。
燕稚走过来,对秦渔道,“师姐,师尊叫你去藏剑阁选自己的佩剑。”
她突破至金丹时,已经进了藏剑阁,择了自己的剑——咽雪。
她知道秦渔有自己的剑,就是那把钝的连柴都砍不断的。
“好,走吧。师兄,再见。”秦渔走到燕稚的身边。
江与白看着她们走远,燕稚没给自己说一句话,摸了摸鼻子。
他不就是把小师妹一脚踹下擂台摔了个大坑吗?
师妹怎么就不理他了?
他不也是这么被师尊和师兄揣过来的吗?
“你有自己的剑。”燕稚道。
这三年,她和这位师姐相处得不错。
秦渔性格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说不出来。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秦渔好像与这里有一种割裂感。
“嗯,所以我要去跟师尊说。我已经有自己的佩剑了,就不会有第二把。”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其实,我想问,你为什么要那么一把剑?”燕稚还是问出了声。
秦渔偏头笑看着她,忍住捏她小师妹脸的冲动。
可是她不敢,燕稚修为比她高。
小师妹很少主动问别人问题,又闷又冷。
其它峰的弟子都说剑锋要出第二个江寒初。
“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已经习惯彼此了。”秦渔道。
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启蛰签了死契。
而且,她总有一种感觉。
启蛰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陪在她身边了。
到了剑锋藏剑阁,
剑修修为到金丹期,就有资格进入藏剑阁选自己的佩剑。
剑修一次只能有一把剑。
江寒初站在原地,见她来,目光落到她腰间的启蛰上。
“你已经有自己的剑了。”江寒初道。
“是,师尊。所以我不能进入藏剑阁选剑。”秦渔弯腰抱拳行礼道。
启蛰自她腰间飞出,落到江寒初微凉的手心,灵力出环绕剑身转动,“此剑已生灵智,来历不凡,从何得来?”
他很早便知他四徒弟有这么一把剑存在,但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一把剑罢了。
可是一把生了灵智的剑便不一样了。
他的九渊因着他的修为也生了灵智,但秦渔如今只是金丹初期修为。
秦渔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她也不知这剑从何而来?
“瞒得挺好。”江寒初见她不说话,道。
秦渔头低得更低了,却看到了自己略短的裙摆。
她三年只三件衣服可换,而且因为练剑衣服破得快,所以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补衣服。
问道宗七峰,他们剑峰是最穷的。
她下意识地摇头想把脑中莫名其妙的思想赶开,这个时候了,还胡思乱想。
燕稚也微低着头站着,看着自己的脚。
无人说话。
良久,江寒初道“这把剑是你从藏剑阁得来,可记得了?”
“嗯,嗯?”秦渔抬头惊讶地看着他,“师尊。”
“如此便有正当来由。你不必担心有人会质疑,我说藏剑阁里有,它就是有。你是我徒弟,以后有事直说就是。”江寒初停顿了下,想起宋毓所说徒弟之间须一碗水端平,看向燕稚,“燕稚,你也是。”
秦渔,“师尊?”
“何事?”
你是被谁夺舍了吗?秦渔没敢把这句话问出口。
一年了,她师尊一年说得话就没今天说得多。
“无事。只是想谢谢师尊。”秦渔道。
秦渔鼻子一酸,她还有人护着,真好。
“不用谢,我是你师尊。”说罢,身影消失在原地。
他走后,秦渔和燕稚互相看向对方。
师尊怎么了?
江寒初回到他常闭关的洞穴,盘腿坐在冰床上,闭上眼。
他的佩剑九渊道:“你今日比往年多说了十三个字。”
“你帮我记着。”江寒初道。
他修得是无情道,情感上已几近于无。
许多记忆也在不断淡化,那些被他遗忘的往事,皆是九渊帮他记着。
转眼已是三日,无涯峰。
比试擂台呈圆形,周围已经坐满了穿着衣摆绣有不同纹路的弟子。
入门大比为入门三年以上六年以下弟子之间的比试。
七大峰主皆坐于高台之上。
秦渔和燕稚站着,身边站着一直喋喋不休地江与白,“师妹啊,你怎么就选了这么一把剑,里面那么多剑,怎就选了这把。”
“选我怎么了,选我怎么了,哪里来的丑小子,那些剑哪比得过本大爷。”启蛰在秦渔神识里不停地喊。
他要不是不能出声,估摸着现在都已经和江与白对骂起来了。
“二师兄,我觉得此剑与我有缘,他很好。”秦渔对江与白道。
江与白用手撑着身子,一下子坐到隔着擂台与座位的石墙上,双手交叉抱着,“算了,反正是你的剑。但是,我还是嫌弃它,哼。”
庄生舟脚踩白笛飞至擂台中间,手中拿着竹筒,竹筒里是几十支长竹片,底部用繁体字写有两个数字,上为比试场次,下为抽中相同者即为比试对手。
“去。”庄生舟道。
竹片向四面八方飞去,落至比试弟子手中。
秦渔看向竹片,上为叁,下为拾柒。
拾柒两字消失,黑色的墨从木中流出,在她面前化为:“体修温阿絮。”,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抬头对面有一小姑娘朝她挥手,黑发系着大长辫子,用黄色的发带系着,垂在脑后,眼睛亮而圆。
秦渔也忍不住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转身看向燕稚,问道“你是第几场?”
“第一场,法修花朝阳。”
秦渔一怔。
钟声骤响,回荡在巨大的比试台内。
报幕弟子喊道:“第一场:花朝阳对燕稚。”
燕稚执咽雪上台,剑尖离地面不过半寸,以它为中心,已结了薄薄一层冰霜。
看向比她矮半个头的花朝阳,道“我不会让你。”
话罢执剑向花朝阳胸口而去。
宋毓看向端正坐在那里的江寒初,满是无语。
好好的一个姑娘硬是被他教成这冷冰冰的模样。
江寒初眼睛里流露出赞赏。
不愧是他教的徒弟。
张存云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儿,“四师弟,你四徒弟那腰间挂得是什么剑?”
“不知。”江寒初道。
“嗯?师弟啊,你要不要这么敷衍,你可是师姐一把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桑止打断了,“师姐,是不是你每个师弟都是被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
张存云看向坐在那里淡笑不语,实则已经从储物带里拿出瓷瓶的六长老曲望弦。
还有已经祭出九渊的江寒初。
忙抓了一把瓜子放到正认真看着下面比试的五长老叶云遥手上,“云遥,来,师姐请你吃瓜子,看比试,看比试。”
云遥接过瓜子,低眉笑道“谢谢师姐。”
燕稚那一击速度虽快,花朝阳迅速向一侧险避开了燕稚的剑招。
花朝阳如今不过是金丹初期,而燕稚已经到了金丹中期。
修为的差距是巨大的鸿沟,且剑修相比其他修士而言,战斗力本就稍强。
十几招之后,花朝阳被燕稚一剑打到了台下。
花朝阳看向站在圆台上冷着眼的燕稚,眼睛里满是兴奋。
他实力还不够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终有一天,也将会站在众人的最前面。
吐出一口血,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走向了他二师兄那里。
燕稚收剑回到自己座位,脸上无喜无悲。
比试无非就是输赢两种结果,她都知道,且都能接受,那么输赢便已经不重要了。
她看得只是最终的结果。
她要成为九州第一剑修。
第二场为法修对法修,两者实力相当,难分胜负。
最后李修竹以一招险胜袁枚。
秦渔走上圆台,与温阿絮互相弯腰抱拳示意。
温阿絮微歪头,露出一对虎牙,笑道“秦师妹,得罪了。”
说着双手捏拳朝秦渔揍去。
秦渔脚轻点地向后掠去,至圆台边缘以剑作为支撑点翻至温阿絮身后。
启蛰与他初时已大不相同,剑身的红锈已掉了一半,白色的灵力从剑柄向剑尖环绕,看似温和,实则如巨浪滔天般带着雷霆之势。
一剑挥去,剑风朝温阿絮喷涌而来。
温阿絮却没躲,双手交叉握拳,硬生生接了这一招。
砰得一声,她们站得地方炸开。
浓烟散尽,两人相对而站。
温阿絮笑道,“师妹还挺厉害。”
秦渔那句师姐实在喊不出口,温阿絮看着实在是太小了,看着模样只有十二三岁,脸上尚带有婴儿肥。
在修仙世界,人的真实年龄是不能通过外貌来判断的。
温阿絮挥拳向秦渔打来,拳头带着灵气,似有万钧重般。
秦渔快速拿剑挡她的拳头。
两种灵力互不相让,猛烈地撞击着。
温阿絮的拳头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无数拳头向秦渔打来。
带着强劲的灵力,秦渔砰得一身摔倒在地上,什么东西压着胸口,火烧火燎地疼,秦渔猛地呕出血。
红色的血沾了一点在手上,秦渔挣扎着站起,在心里对焦急不安的启蛰道,“莫怕,我在,我们并肩作战。”
剑身轻晃,发出轻微的鸣叫声。
秦渔看着温阿絮,那双眼睛忽然变得很平静,如万里无云的大海,如亘古不变的山。
温阿絮一愣。
她本就比秦师妹早三年入门,且修为比她高上许多。
不管她是输是赢,这份定力实在难得。
下意识得绷紧身体,警惕地盯着秦渔的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