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女神捕她比凶手还凶!》(花容衣张养浩)_《大人,女神捕她比凶手还凶!》小说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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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真假尸体

待众人散去。公堂之上只剩下张养浩,禅儿,和主簿文式。

文式站起身,谦逊有礼地朝两人行礼,也准备要离开。

禅儿像没看见一样,先行一步,端起澡盆,里面两只老乌龟还在泅水。“这两只,就充公吧。我拿去炖汤,今晚我做东家。两位可以来喝一碗。”

文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它们已经被记录在案,属于证物。炖了它们不太符合规矩。”

张养浩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主簿讲这么长的句子。在张养浩的印象里,他是个沉默而谨慎的人。

“哼,如果它们偷袭我,那就不是证物了。”禅儿伸出食指,放到一只乌龟的面前。乌龟饿极了,游过来张口就咬。

禅儿收回手指,冷笑一声:“看见了吗?袭击本捕头,格杀勿论。一个汤刑,一个火刑。”说完端着澡盆就走了。

文式看着禅儿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也离开公堂。

“文主簿。”张养浩叫住他。

“张大人。”文式听到张养浩招呼,立刻停下脚步,转过来正面张养浩,躬身行礼。

张养浩直截了当地问:“你没有怀疑过禅捕头的身份吗?”

文式垂着眼睛,没有感情地回答:“卑职不敢。卑职查过她的身份文书和腰牌、令牒,上面的官章都是真的。她手上的剑,也是大都一级的捕头才能使用的。应该没办法假冒。”

张养浩微微笑:“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吗?”

文式踌躇了片刻,说:“最可疑的,应该是她这个人吧。卑职还没见过,这样办案的捕头。”

张养浩扬起眉毛,像是在鼓励文式说下去。文式稍稍调整了呼吸,才说:“禅捕头所作所为,漫无边际。但是细究之下,又正好打中了案情进展的关键。比如……”他看了看张养浩,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养浩接过话头:“比如,她去云轮客栈,发现了死者就住在那里,还在死者住的房间里发现了地道。又比如,她去义庄检查尸体,正好发现有人要躲过官府的耳目,销毁尸体。”

文式默默地点点头。

张养浩又问:“禅捕头行事怪异。比如杀狗杀龟。不像是官府中人。难道文主簿,不这么认为吗?”

当然,他没有告诉文式,禅儿口口声声是奉命前来保护张养浩的。

他不是满脑子仁义道德的迂腐读书人。生于巨富之家,游走深宅后院,又在暗潮汹涌的官场中独善其身、名誉远扬,他不可能是一个心思简单的臣子。初来乍到,他不会贸然信任文式。这也是他宁愿蒙骗禅儿去查案,也没有命令官府众人的原因。两者在他心目中,是一样的亲疏,谈不上更信任哪一边。

遇到规规矩矩的场面,自然就按部就班让官差去做。遇到一些不能按规矩办的事,忽悠一下大都来的年轻女捕头,倒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也奇怪,听到这里,文式脸上突然浮现冷漠轻蔑的笑容:“狗会杀人,人自然就会杀狗。禅捕头算是为民除害。”

意识到自己在长官面前失去仪态,文式连忙住嘴,躬身告别。

张养浩注视文式远去的背影,明白这个沉默寡言的主簿,心中也有难与人言的经历。或许这就是他并没有过多怀疑禅儿的原因。

禅儿不是本地的捕头或者捕快,所以不住在官府派发的宅子之中。

她离开公堂之后又忙活了一段时间,直到夕阳西下,她才拎着处理好的乌龟肉汤,晃悠晃悠地,去了许青和许柳所在的监狱中。

她凭着腰牌,加上她在公堂上的丰功伟绩早就被传开了,因此在监狱里一路通行。当她走到许青许柳的面前时,张养浩已经摆好桌子在等着她。

“你来干嘛?”禅儿抱着剑,歪着头问。

张养浩指着酒和菜,“禅捕头做东,本官当然也要凑个份子。”

禅儿看了看,菜式简单精致,而且易于咀嚼和消化。她瞟了牢房里面生无可恋的两姐妹,两人迅速消瘦,眼神空洞,确实不适宜喝大补的龟肉汤。禅儿把肉汤放在桌上,“我自己喝。”

“来人。打开牢门,把她们请出来。”张养浩吩咐。狱卒已经认识这位汉人达鲁花赤,不敢怠慢,二话不说就打开牢门,两个狱卒走过去,好生将两姐妹扶起来,带到桌边。

两姐妹脚步轻浮,神情涣散。坐在桌边,几乎都坐不稳。坐下之后,一直沉默,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不在乎生死。

张养浩亲自将菜碟往两姐妹面前推:“两位姑娘,用餐吧。牢狱之灾很折磨人,你们要保重身子。”

两姐妹没有动筷。旁边却传来非常诱人的声音。

禅儿呼啦啦地喝汤,好不美味。她东奔西走,累了一整天,此时轻轻松松喝上一大碗暖汤,惬意得很。没有在意两姐妹投来惊讶的眼神。

两姐妹一天不吃不喝,原本没有心情看这些美食,奈何人的本性就是果腹,禅儿啧啧有声,她们俩肚子居然也跟着咕咕地叫起来。

两人恼怒地看着禅儿。禅儿看到了,不明所以地说:“又是我的错?我喝汤有什么错?一天到晚跑你们的案子,喝汤声音大一点,你们也要跟我计较?”

张养浩端端正正地坐着,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严感,但又能给人一种温和踏实的感觉。“色目人不是你们杀的。本官在追拿真凶。你们先开怀吃,养好身子,真凶落网了你们自然就能离开。”

两姐妹对视一眼,不敢相信,原本还在查的案子,大人却能明确告知凶手不是她们。许青大着胆子问:“大人,刘顺子已经归案了吗?”

刘顺子就是那个店小二。

张养浩摇摇头:“刘顺子已经死了。”

禅儿停下喝汤的声音。

两姐妹惊慌失措地,许柳大声说:“他死了?那谁来证明我们姐妹的清白呢?当时就是他哄我们去陪色目人。灌醉他们之后,刘顺子就能带走那二十个大箱子。事成之后会分给我们俩。”说着,开始哭起来。

许青脸色惨败,黯然神伤。都怪自己贪色贪财,被小人蒙骗,还连累了妹妹。如今刘顺子也死了,该怎么办?

禅儿没好气地说:“张大人,你还劝她俩吃饭。说话没头没尾地,这不是让人吃不下吗?喂!别哭了!”

两人哪里肯听。

禅儿脸色逐渐暴躁,想劝也不知道怎么劝,想说明白,一时也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能弥补张养浩方才那番话。她横了张养浩一眼。

张养浩收到了这个眼神,笑了笑,随即正色道:“死的,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刘顺子。”

两人立刻停下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张养浩。

禅儿疯狂腹诽:这人也太油腔滑调了,就这么喜欢勾别人的胃口?

张养浩把菜夹到两姐妹碗中:“边吃边听本官说。”

两人点点头,捧起碗筷扒拉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张养浩,充满期待和好奇。

原来,那店小二只是假借了刘顺子的名字,混迹在酒楼里。真正的刘顺子,是死在门外的那个汉人伙计。

禅儿那天探查义庄,看到刘顺子的尸体,长出了蛆。尸体长蛆并不奇怪,奇就奇在蛆已经快要化蛹了。

时值早春,加上关中缺水,气候干旱,尸体腐烂的速度不会太快,相应地,蛆也不会成长太快。如果按照刘顺子死亡时间推算,他身上的蛆最多是刚刚长成。已经化蛹,说明至少死了七八天了。往前推算,他尸体在色目商人雅座外被发现的时候,早就死了三四天。

禅儿告知张养浩此事,两人一合计,尸体偏偏被放在酒楼,此事绝对与酒楼中的人脱不了干系。张养浩立即调人,再次将酒楼所有人都叫来认尸,一个人都不能遗漏。

一个刚从老家回来的厨子一下子认出了,这是他老乡刘顺子。他回乡之前,遇到来关中谋生的刘顺子。正好酒楼里要找伙计,他就跟掌柜的打招呼,让刘顺子去当店小二。随后他就回贺兰老家了,刘顺子进了酒楼当伙计。

但是,酒楼里的众人却众口一词,说刘顺子并非这个模样。死者身材高而结实,看上去有三十岁。但是刘顺子却是一个身材中等偏矮、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不过案发之后,刘顺子就不见了。酒楼本来也不太在意这些伙计,有人会做人,好聚好散;有人喜欢来去无声,酒楼也不会追究。

那厨子当场就哭了,说死者确实就是刘顺子,和他从小一块长大,情如兄弟。肯定是有人冒了刘顺子的名,进酒楼当伙计了。“肯定是这人为了谋走我顺子兄弟的差事,杀了我兄弟!”

两姐妹听得目瞪口呆。许青艰难地开口:“我们认识的刘顺子,确实是个身材中等的少年。”

“什么少年!呸!就是个恶毒胚子!”许柳带着哭腔咒骂。她突然意识到坐在面前的是两个官府中人,连忙停下。

张养浩脸色如常,没有在意。禅儿连连点头,大为赞赏:“骂得对。目前看来,他是存心骗你们两人入局,当他的替死鬼。哎,奇怪了,他怎么就盯上你们俩呢?你们干嘛相信他,跟着他干偷盗之事?他来酒楼也才一个月吧?”

许青的脸唰地红了。

禅儿哪里明白这些私定终身的事,还在追问:“说啊,他用的什么手段,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不妨说出来,张大人以后出去教化百姓的时候,可以着重地教大家防范这种手段。”

许青和许柳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禅儿。禅儿正义凛然,目露凶光,正在撸袖子。如果那个假的刘顺子在,她可能要把他撕开。

两姐妹无奈,许青含含糊糊地说:“我和他算一家人。”说完,向张养浩投去求救的眼神。

在她眼里,这个高高在上的父母官,比那个貌美如菩萨开口像刀剑的女捕头,更值得依赖。

许青有所不知,禅儿不仅是开口像刀剑一样锋利,行事更是如阎王一般催命。

张养浩自然明白许青意有所指。他沉思着,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扣着桌面:“这人处心积虑假冒刘顺子之名,潜伏在酒楼中,短短一个月之内,取得你们姐妹的信任。提前三天,杀死了刘顺子。等色目商人来了,让你们姐妹去作陪,而他把真正的刘顺子的尸体丢在色目商人门外。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刘顺子的尸体,报了官。本官带队赶过去之后,就发现了你们,还有色目商人的尸体。”

许青又哭起来:“大人,我们当时真的不知道色目人死了。我们还搜他们身呢,刘顺子叫我们找到箱子钥匙,所以我们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一直在找。你们来了,就说他俩死了。”

禅儿放下汤碗:“放心吧,人不是你们俩杀的。”两姐妹正等着她继续说,她又夹了一大块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两姐妹出身不高,见到这样的吃相,心中都要暗暗称奇。什么人家的女儿,吃没吃相。最可恶的是,她不在乎礼仪,却丝毫不损她如月皎皎的容颜。两姐妹同为女子,名妓也见过,世家小姐也见过,市井妇人也见过,见的人越多,就越不容易嫉妒人。禅儿虽美,她俩也不嫉妒。

张养浩笑着说:“禅捕头受累了,慢慢吃。两位姑娘,本官代劳跟你们说。”

色目商人中的毒,并没有进入喉咙或者是腹部,说明不是喝酒中的毒。仵作听了查验现场的官兵说是中毒而亡,又加上两人面色确实表现出中毒的症状,便记录二人饮酒中毒而亡。

禅儿被张养浩忽悠,去义庄看尸体。发现两个色目人的腋下有小小伤口。伤口极细,是规整的圆形。伤口的附近被银针探出有毒。这说明毒素是通过某种利器,**入色目人的腋下。这种毒异常猛烈,加上酒劲催发,能让人瞬间心梗。

“本官也让仵作检查过,两位姑娘没有这样的手劲。”张养浩缓缓地说:“毒药性猛,禅儿刮下一些,用在一条凶犬身上,瞬间毙命。如果真是你们二人灌的酒中有此等剧毒,色目人如何喝了一大坛才身亡。”

两姐妹这才知道,为何突然有仵作来查看她们的手腕和手臂。原来是查验手劲。

“那他们俩怎么就死了呢?我们一直在房中,并没有其他人进来。”许青问。

“对呀,我们搜身的时候,他们没死呀?身子还是暖的。难道……难道是冤魂索命?”许柳猛地睁大了眼睛,好像真的见了鬼一样,“当时好像,是不是有点,阴风阵阵?”她不自觉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冷得发抖。

张养浩含笑摇摇头:“这世上没有鬼怪之说。凶手如何作案,只是我们没想出来而已。但是你们二位,是清白的。”

“也没那么清白,你们还惦记着偷色目人的东西呢。”禅儿大咧咧地放下筷子,心满意足。这张养浩备的菜还真是好吃。“不过,你们俩在这大牢里待了两天,也遭了罪。也该放出去了。”

“什么时候?”两姐妹喜出望外。随后又有些丧气。这个案子扑朔迷离,张大人看起来还没有想明白行凶手段,更别提抓住凶手了。看来,还不知道要在牢里待多久。

“现在走啊。”禅儿站起来,三下五除二把捕快服脱了,露出里面的夜行衣。她掏出一块黑布蒙住自己脸。“你们俩名声也差不多了,离开这里,就远离关中。走吧。”

两人面面相觑,想走,又畏畏缩缩地看着张养浩。

张养浩默不作声,眼睛只盯着酒杯。似乎没看见三人在做什么。

“哎呀走吧。我们是当官的,抓你们是因为要听律法的话。我今天休假,不用听律法的话。走!”禅儿话音未落,一阵怪风吹起,她扯着两姐妹已经不知去向。

张养浩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酒。外面没有什么声响,三人估计走远了。他才双眼一闭,“醉倒”在桌面上。

禅儿总是自作主张。可总能做到他心中所想。

狱卒如何追捕逃犯,如何谴责大都来的禅捕头,说她行事鲁莽,探监途中竟然抛下达鲁花赤,险些把达鲁花赤的性命赔了等等,都是后话。

张养浩当然不会责骂禅儿。毕竟躺着舒舒服服被狱卒和官军送回软床上的是他。而连夜护送姐妹二人上船离开关中,彻夜不眠的是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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