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女神捕她比凶手还凶!》(花容衣张养浩)_《大人,女神捕她比凶手还凶!》小说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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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铜烛台

袁远心中有鬼,说漏了嘴。当下愣在原地,心虚地看着地面,想办法圆谎。

张养浩接着问:“你店中是不是住了一批色目人?”

袁远见张养浩没有追究白骨的事,赶忙回答:“大人,小人的客栈开了有些年头了。色目商人确实爱来小人这里住,因为方便。他们提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他们出手也阔绰。好些人就算没来住,也会按年付钱,把房间空着等他们。就把我那当关中的家一样!”

文式皱起眉头,停下手中记录案情的笔:“袁远,大人问你客栈里是否住了一批色目人。你回答是或不是,尽量不要岔开话题。”

袁远讪讪地说:“是,是。”

张养浩微微点点头:“那你可否知道,前夜死了两个色目商人?是你店中的客人吗?”

“这……”袁远满脸横肉,犹犹豫豫地想了想,赔着笑脸说:“小的不清楚。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再说了,色目人也不完全住我们家,有些客人嫌我们客栈太贵,但是我们房间和膳食是最顶尖的,所以……”

他还想啰啰嗦嗦地,文式无声地看了他一眼。他莫名地咬了自己舌头,痛得哎哟哎哟。

他身后两个青楼的外室,鼻青脸肿地,居然窃窃私语,兴致盎然。

文式看不成体统,正要提醒她们注意仪表。张养浩微微地摇摇头,文式便低下头专注地看着纸上记录公堂的情况。

张养浩平静又深邃的眼神扫过那两名青楼女子,两人被他看得心跳不已,娇羞地含笑低头。若非此处是公堂,恐怕两人要把手帕挥起来,招呼张大人上楼玩玩了。

张养浩问:“你们二人认识那两名死者?”

两个人见张养浩跟她们说话,争先恐后地抢着回答,袁远拦都拦不住。一人说:“大人,那两个色目人来关中有两三天了,出手大方,那是小有名气了。第一天来我们青楼,就说要找两个本地的姑娘,带他们在渭河岸边听人说书。我们就纳闷了,说书还要姑娘陪啊?但是两人出手特别大方,好多姑娘都抢着去。我们俩正好也是一对,就寻思着,要不我们姐妹搭伙把这钱赚了。”

“什么?你个臭娘们!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鲜果珍珠养着你,你还敢在外面接生意?”袁远脸色大变,正要动手打那女子,脸上先挨了正室一耳光。这一巴掌扇得袁远眼冒金星,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狠狠地剜了外室一眼。

另外一人被正室的气势吓得往旁边缩了缩。看见袁远可笑的模样,又忍不住碎嘴:“哎呀老袁你看开点。我们两姐妹伺候你,也值那个钱的嘛!你客栈里的房,虽然按年租给胡人,但是他们没来的时候,你也不会让房间空着嘛,不还是放给其他人花钱住?你虽然给月钱,包了我们姐妹,但是你不在的时候,不能妨碍其他人给我们钱哪!”

张养浩立刻找到空隙问话:“那后来是你们俩陪他们游船听说书?”

那女子凹了凹身姿,把傲人的胸脯往前往上地挺了挺:“没有。他们喜欢嫩雏,欣赏不了我们这种尤物。”

她的赚钱姐妹也跟着说:“胡商一向眼光差。”

张养浩点点头。

文式很好奇,他点头到底意味着赞同哪一句话。

张养浩从袖子中拿出一叠纸张,纸张折得很整齐,展开来看,纸面上有一些凌乱随意的折痕,看来是先前有人十分毛躁地折叠过,可见此人性子火爆。张养浩缓缓扫过纸张,那上面是云轮客栈所有胡商的投宿记录。

三天前,一共有八个胡商入住云轮客栈。其中,一批六个人,一批有两个人。“住在你店里乙卯和乙辰里的两位客人,请让他们到公堂上来。”

袁远脸色惨变,不出声。

文式微微抬下巴,衙役已经通告公堂之外的官差,前往云轮客栈指定房号中抓人。

袁远汗如雨下,肥胖的身躯有些支撑不住。被他连累的家人们更是满腹怨言,睡篮中的婴儿醒来哇哇大哭,只好交给他生母暂且照看。

官差办事还算利落。很快就回来禀报:“乙卯和乙辰两间房中并无人投宿。不过,在乙辰房中发现了这个。”

官差把房间中发现的物品呈给文式,文式随即转交给张养浩。

是个空心的铜烛台。

张养浩把玩着这个铜烛台,比普通的更轻。铜烛台上似乎还有一股熟悉的香气。张养浩若有所思。“房中是否发现有暗道?”

官差语塞。片刻之后,说:“属下未特意寻找暗道,不过带人将两间房里里外外都查过,如果有暗道,应该也能查出来。”

张养浩将铜烛台放在桌上。问:“袁远,乙辰房中的地下暗道,用什么方式这么快就封住了?死去的两名色目商人,是否就是乙卯和乙辰两间房的住客?名叫阿兀达、术亥速。术亥速是否特地为那地下通道而来?”

袁远铁青着脸,说:“小人不懂大人什么意思。”

张养浩俯视着袁远,目光比深冬的冰河还要冷:“看来不上刑具,你是不说真话。来人,把袁远收押到南城。立即封锁云轮客栈,派官差把守乙辰房,拆开地板,找到地下暗道。除收押袁远之外,其家人也要全部在家中禁足,留官差监察,三日之内不能与外人沟通。”

袁远不像方才那般温顺和卑微,目光中有阴霾,有怨恨,也有轻蔑。“刚来几天就要摆官威,张大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心威风过头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回不了头。”

张养浩脸色如常,目光越过袁远,直直盯着袁远身边的正室。他眼中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到恐惧或者怀疑。他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袁远的正室名叫萨其格。

这是个蒙古人名字。虽然不是贵族,但也比许多汉人更有身份。

正室瞟了张养浩一眼,随即看向公堂上方高挂的牌匾,上面依然是汉字。萨其格背着手,魁梧的身材堪比男人,想不到声音也如洪钟,汉话语调有一丝生硬,但也算流畅:“汉人也能当达鲁花赤?这世道真是变了。”

衙役们没把她放在眼里,一个衙役试图将她押回客栈,她肩膀狠狠一甩,挣脱了训练有素的衙役。

被激怒的衙役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再度擒拿萨其格。她粗声喝道:“别动我!你们不配!”

衙役下意识地看向张养浩,张养浩不为所动,此刻停下来,萨其格就不会搬出她的后台了。云轮客栈能在关中站住脚跟,又能稳稳拿住胡商这些大户,一个汉人很难做到。

衙役见张养浩没有忌惮萨其格的身份,也不想耽误事,三下两下便把萨其格擒拿住了。

萨其格还在拼力挣脱,连被五花大绑的袁远见萨其格被逮捕,也激烈地挣扎起来:“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们敢动她,明天就让整个关中城陪葬!”

萨其格就是袁远目前的大救星,当然不能被禁足。

萨其格劲头很大,左扭右摆,不愿意服从。衙役也不能真的动手打她。

“哼!穷乡僻壤的刁民!大都的官见了我也要卖我面子,你一个关中的达鲁花赤,就想对我动手动脚。别以为穿着那身官服就能吓唬人,在我眼里,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告诉你,你得罪不起!不要真把自己这个达鲁花赤当一回事!你想插手我们客栈的事,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文式默然不语。

张养浩笑了笑:“看来客栈的事确实不少。等本官把客栈封严实了。自然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萨其格怒目圆睁,脖子上青筋暴起,嘴巴抿得紧紧地,没有说话。她在判断眼前的局势影响多大,心里衡量着要不要把自己的靠山搬出来。毕竟那是底牌,不能轻易亮出来。

萨其格并非像她外表那般愚钝率直。她比想象中的更沉得住气。

色目商人案,汉人伙计案,云轮客栈墓室案。三者看上去毫无关联,却又捆绑在一起:色目商人住在云轮客栈,汉人伙计则是死在色目商人雅座包房之外。袁远看上去明显知道色目商人,却在极力掩饰这一点。而为了阻止官府查找地道,他们甚至在考虑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只能剑走偏锋了。如何能激出藏在暗处的人,让局势更加清晰。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公堂之外。

“禅捕头。”张养浩轻声吩咐。

文式听了,还觉得莫名其妙,禅捕头?在哪?他左顾右盼,没看见刚才押着袁远一堆人上公堂的禅捕头。

当时那种浩浩荡荡、尘土飞扬的阵势,确实是叹为观止。

说也奇怪,还在挣扎的萨其格突然打了个寒战,僵住了。袁远听见“禅捕头”这名字,也停下咒骂,四处张望,生怕再见到禅捕头。

看来禅儿去抓人的时候,没少祸害他们一家人。

“何事?”

禅儿还真的在。

她拖着三具尸体,一脸愕然地从公堂之外走进来。“你怎么知道我刚回到?”

文式惊得目瞪口呆。

每次看见禅捕头,她总是让人意外。跟她现在相比,刚才她像放羊一样驱赶着袁家人来提审,已经算很正常了。

只见两具色目人的尸体被捆在一起,被她单手轻轻松松地拎着,就像拎猪肉一样。另一只手上托着一具尸体。应该是那具汉人的尸体。

萨其格等人吓得往旁边缩。

禅儿走进公堂,将三具尸体丢到堂上。尸体的六只眼睛铁青色,死气沉沉,正好看着袁远他们。

袁远强忍着恶心,别过头去。

连官差衙役都有些受不了。只有张养浩和文式脸色没有变化。

“这三条尸体,有人要蓄意毁掉。看来他们尸首上有很多证据。”禅儿拍拍手,拍掉灰尘。丝毫没在意旁人畏惧的目光。

她扭头看见萨其格,还打了个招呼:“哦是你们啊?刚才匆匆一别,我又回去义庄拉尸体去了。还好衙役们看得紧,尸体才没被人偷走。不像你的爱犬,长得跟人差不多高,费了不少粮食吧?还是被人剥了皮。如果它托梦给你,你记得劝劝它,下辈子守门不要那么凶了。对了,萨其格,我去拜访过你父母了。两位老人家身子骨都还好,就是不礼貌。打不过我,就闹着要报官。我跟他们说,我就是官,他们又不相信。非要我带着一群兄弟把你娘家大门拆了,他们才哭唧唧地说要去王爷那告我,还说你以前是小王爷的奶妈。我问告我什么,他们居然说告我欺辱蒙人。奇怪也,我那帮兄弟里可不少蒙人,我怎么就欺辱蒙人了?”

萨其格想起爱犬的惨状,又得知父母曾经被这个女魔头欺负,还泄露了自己跟王府的关系。又气又急,浑身颤抖不停。

张养浩心中感慨,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一直逼萨其格开口透露背后的靠山,想不到禅儿居然去胁迫她的父母。

萨其格咬牙切齿地说:“汉人果然奸诈阴险,不知羞耻!我一定要找王爷替我出这口气!”

禅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能活着等王爷赶来再说吧。剧毒毒死的鬼,索命也很猛的。我怕你等不起。”

萨其格一愣:“什么意思?你要滥用私刑?达鲁花赤,你要眼睁睁看着蒙人被汉人动用私刑吗?你十个脑袋也没办法跟皇帝交代!”

张养浩大约知道禅儿想做什么。他严肃地说:“此案先收押,萨其格藐视公堂,其客栈疑似有陈年命案,又是嫌疑犯袁远的正妻,判与袁远一起收监。本官要再查探。义庄失火,这三具尸体,无处停放,暂且与袁家夫妇关押南城。”

萨其格和袁远二人几乎要晕过去。

色目人的尸体里,会出现什么东西,只有他们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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