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同事赵晓晨送来第五杯黑咖啡时，忍不住出声：小言姐，您也悠着点行么，已经批了四稿，下面已经哀声一片了。
“我这一关都过不了更不谈甲方那边，少废话多做事。”
顾言埋在电脑前面头都懒得抬，只是伸手准备接过咖啡时，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程锐劫走，顺便给赵晓晨使了个眼色，后者便马上知趣的闪了，他这才回过头看正好抬头望向自己的顾言，眼前这位神人已经拉着整个组疯狂加班三天，眉间的疲惫不言而喻。
“有事？”她声音略带沙哑，眼睛干涩已有一些血丝，工作状态下的顾言，一向是拼命三郎，外面一群男人都自愧不如。
“你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吃，咖啡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是准备喝咖啡自尽么。”他把咖啡搁到一边，继续说：“你这发疯不要紧，外面那群小朋友熬不了，咱们公司人员流失率的增长绝对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又不是第一天做广告，熬不了趁早回家。”
她有气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不过好像也是逼得太紧，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自己较劲，她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来证明未来广告的实力，可是越较真越不得力，他们交上来的策划案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还是觉得可以再完美一点，再完美一点就好。
想起刚刚赵晓晨的话，似乎绷起的弦是该松一松了，她把做了一半的PPT保存好，在群里里说了一句：退朝。然后检查了一遍桌面便按了关机键，电脑关机界面还没完，外面已经是欢呼声一片和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听见没，他们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起来。”
顾言揉了下眉心便站起身，“他们要能长出翅膀，我还这么辛苦干啥，全捉起来关在笼子里，我搬个小板凳坐门口收钱，看一次一百。”
见她还能臭贫证明尚有一丝理智在，便提议去吃宵夜，“走吧，带你去喝粥，那家店你不去绝对是你吃货里程里最大的悲哀。”
“行，起驾。”她拿上包，往外走。
“啊呸。”
某人回眸一记恶狠狠的眼神，“大胆刁民，拖出去砍了。”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家不吃就悲哀的粥店足足开了四十分钟的车就算了，下车还转悠了十来分钟仍不见停，顾言忍不住问，“程锐你不会是准备月黑风高卖了我吧。”
带路的人很是不屑，“要卖也卖Aamy还轮不到你，你放宽心。”
“五分钟之内还见不着店，我弄死你。你拖着一个通宵两天的人走这么远的路，还有没有点人类最后的一丝同情心了。”脚下皮鞋已经不堪重负，磨得指甲钻心的疼。
程锐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像拎起一只小鸡那么容易，“你每天吃的饭都吃哪里去了，幸好S市不刮台风，你要是去了X市估计直接掀到西伯利亚去了。”她下意识想挣脱，又觉得太矫情，人家不过是扶一下罢了，“不用钱就能环球旅行，那赶紧把我掀走吧。”
他们在一个几乎只有十几平方的门面前停驻，整家店从装潢到桌椅都散发着岁月的痕迹，不过门庭若市到是真是，除开店面里四五桌，门口就摆了上十桌还有人在排队，生滚粥的鲜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凉风，顾言突然觉得生活美好极了。
她指挥程锐去排队，自己围着转了两圈发现有一桌一家三口已经吃得差不多见底，于是便站到一边守着位置，两三来岁的小男孩歪着头偷看顾言，见她也望着自己便呵呵的笑起来，她心头一软便站近一点用手指逗他玩，他家人也十分和善，想来她是在等便加快速度吃完把位置腾出来，临走时小男孩说了句，姐姐白白。
顾言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扬扬手说：拜拜。回头发现程锐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你现在是对祖国未来的花骨朵都不放过了吗，不怕给小朋友童年造成阴影啊。”
“你长得这么吓人大晚上都鼓起勇气出门了，我有啥可怕的。”话落，服务员便端了滚烫的粥过来，她闻香便已经食指大动，听程锐一边介绍，“给你点的鱼片粥，还有白玉糕，粥很烫放一会儿再吃，先吃糕点垫下肚子。”
她从善如流的拿起筷子夹到碗里，甜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腻人，她边吃边抬头看店面外有些歪歪斜斜的店名，姜氏潮汕粥，心念一动便从包里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准备放回去时看到有提示消息，有两个陌生号码来电，还有一条信息，她想了下便点开信息栏查看——
各位同学，S大学07届辩论会全体成员第三十八次社团聚会定于本月30号下午两点，花家怡园会晤。PS：S大史上最帅的凌一梵同学回国了，还有神秘人物登场，当年的追星一族请务必到场。PPS：为某一部分单身狗着想，请勿携带家属，谢谢合作。
陈辉才。
“专心吃饭行不行你，抱着手机看出个花来阿。”
顾言不理会他，蹙起眉头，想来这几天和慕海联系都是傅饶出面，虽然语气极其恶劣导致每一次沟通都是以吵到崩盘为结尾，但是至少不需要面对凌一梵，可是这劳什子同学会又是要闹哪样？那群人怎么就那么闲呢，一个月聚八会给中国造GDP呢。
不管了先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配了句“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美食”发送出去，然后把手机丢回包里，“你怎么找着这么隐蔽的店？”
“当然是有人带我来的，不然我可得走这么远找进来。”在荒唐的时光开始之前，曾有个姑娘会带他来这样的小店喝粥，会在大热天压马路，会亲手弄出一桌子饭菜笑眯眯的等着表扬…程锐低头喝了几口粥，想到过去一些事情，眼神也暗了几分。
他声音有些低哑，“我以前很想像这里的老板一样，开一家小店，温饱足以。” 顾言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下店面里忙碌却又怡然自得的一对中年夫妻，说：“这不适合你。”
“为什么？”
“你怎么会满足于日出日落毫无改变的生活。”
她认识的程锐，虽然嘴贱又难搞，但是工作中认真严谨，人际中更是如鱼得水般游刃有余，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光芒，在任何时候，高调又坦然。那些属于他的荣耀，永远都是理所应当。
“哎呀，顾言没想到全世界只有你最懂我了。” 他得意的弯起嘴角，掩饰那匆匆闪过的愕然。
“切。” 顾言准备再打击下程锐的时候，包里传来阵阵铃声，她拿出手机是岳绾绾，都快凌晨1点多了这厮竟然还没有睡觉，接起后对方没有说话只有静不可闻的呼吸声，她皱眉问：“绾绾？出什么事了？”
岳绾绾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刚刷到她的朋友圈知道她还在外面，便问道：“嗯，顾言，我现在在南京路这边的妇幼，你能不能来接我？”
“好，你等我，到了给你电话。” 多年好友听声音就能判断她现在状态不太好，顾言立马答应也没有多余安慰的话，得到她回应后便挂了电话，和程锐说不好意思，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说完拿了包就往外面走，从这边过去可能需要半个多小时，她盘算了下时间估计自己得跑一段路才行。
程锐也跟着起身追上顾言，说：“我送你过去吧，你车都没开，这么晚打车也不方便。” 她想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两个人吃了个半饱便急冲冲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