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领命过后,似有话说,又不知从何开口。
脸色颇为纠结。
他和祁雁阁不仅仅是单纯的雇佣关系,还是大学同窗,交情深厚。
“你是刚刚挂了痔疮科吗?有话直说。”祁雁阁嘴巴毒辣,怼人毫不留情。
司辰终于忍不住,正儿八经的面孔皲裂,嘴唇浮现笑意。
“雁少,拜托,我是真忍不住。”
随着称呼的变化,说明他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工作,而是生活。
“你知不知道佣人们现在热火朝天讨论,新娶回的少夫人不愿伺候你,给你准备了尿不湿,哈哈哈,太逗了,她怎么想到的。”
祁雁阁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
拳头不自觉攥紧,如果阮凛凛在他面前,大概会被一股黑化的气息笼罩,小腿肚子泛冷。
“还有……”司辰笑得扶桌,一句话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祁雁阁的语气淬着冰渣。
“老爷子出面,经过再三协调,改为晒太阳调理身体,避免了大少爷穿尿不湿的命运。”
流言有一千种版本,如果阮凛凛知晓,她被佣人黑成这般模样,不知该作何感想。
反正祁雁阁要气炸了,他从来没有这般强烈站起来的冲动,好想冲到那个丑女面前,将她胡言乱语的嘴巴撕碎。
“叩叩叩。”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司辰一秒恢复专业助理的模样,进退得宜的打开门,“少夫人。”
门口正戳着阮凛凛瘦小的身形,“祁雁阁在里面吗?”她问道。
司辰给出中肯的建议,“少夫人现在最好回避。”
“病人工作时间不宜过长,我来推祁雁阁出去晒太阳。”阮凛凛以为打扰了他们工作,便好心劝道。
其实司辰也是好心,但他们两番好心的对话。落入室内祁雁阁耳中,直到“晒太阳”三个字飘进来,终于挑断了他绷紧的神经。
“阮凛凛,你给我滚进来。”
这下子司辰爱莫能助,侧开身体,放阮凛凛进去。
“爷爷让我照顾你,我们去花园溜达一圈。”
阮凛凛没有看祁雁阁的脸,纤长的十指抓紧轮椅把手。
人们常说,干一件不喜欢的工作,上班的心情犹如上坟,她现在即是如此。
囫囵的干着这件事,只知道是必须要做的,谁还有心思去管伺候的大爷高不高兴。
所以阮凛凛吃亏了。
“叮”的一声,也不知轮椅启动哪个键,飞速旋转半圈。阮凛凛毫无防备,身体重重甩了出去,撞在旁边的檀木桌上。
身体酥麻,阮凛凛扶着肩膀,觉得半边手臂快废掉。
“祁雁阁,你又发什么疯?”
“你竟敢让我穿尿不湿。”每吐出一个字,祁雁阁的脸色便摄人一分。
“还说祁家大少爷不会打女人,呵呵。”阮凛凛一声冷嘲,揉着受伤的臂膀,也怒气了。
这才几天,腿上的烫伤,和肩膀的淤青,都在诉说,祁雁阁确实是个疯批。
“我提议你穿尿不湿也没错,你一米九的身高,目测一百五十斤左右。人有三急,你晚上起夜,谁有耐心跟着你。”
阮凛凛用词非常不文雅,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这种俗不可耐的污言秽语,怎么能用来讨论镶金边的霸总?
司辰见势头不对,赶紧溜走,这是他能听的吗?免得事后boss杀人灭口。
而祁雁阁却豁然开朗,原本他没有想要摔伤阮凛凛。没料到她身体过于单薄,受不住轮椅急转的惯性。
阮凛凛此番的说辞,听在他耳中,都是在试探,他是否是个真正的瘫子?
这个女人果然是那边的人!
对待敌人,祁雁阁有充分的耐心和冷静,他反而不生气了,主动说:“既然是爷爷要求的,你推我出去走走。”
这变脸的速度,堪称变天。
阮凛凛云里雾里,这怕是精神错乱,可是她没法好言好语,“我手都残了,还怎么推?”
瞪了祁雁阁一眼,转身离去。
身体是自己的,阮凛凛准备回房,仔细检查一番。
刚出门,便撞见迎面疾走而来的佣人。
“少夫人,您娘家来人了。”
真是赶巧,伤口也不用处理了。
“娘家人”肯定是来看她笑话的,如不让她们如愿,阮聘婷岂能安心?
客厅内,梁洁母女坐在沙发上,银伯在一旁端茶递水,顺便客气的陪着她们聊天。
“我们家凛凛长相朴素,姑爷没嫌弃吧?”梁洁装模作样的品尝一杯大红袍,眼神殷切的问着。
仿佛真的很关心阮凛凛的婚后生活,生怕被新婚丈夫欺负了去。
而阮娉婷端庄的夹腿坐着,穿着白纱公主裙,表现出很有教养的淑女风范。
可嘴角的嘲弄,和眼神的得意之色出卖了她。
长相朴素,她妈说话也太委婉,丑出天际,估计已经被祁雁阁打残了吧。
银伯礼貌的回答道:“少夫人很有本事,救了大少爷的性命,老爷非常喜欢她。请您放心,新婚夫妻总有磨合期,我相信经过深入了解,少爷和少夫人一定会恩爱白头。”
这席话听得母女俩目瞪口呆,与想象中的不一样。梁洁最先调整好情绪,精致的假笑无懈可击。
“凛凛呢?还没有过来吗?”说完后,用手肘压了压阮娉婷,示意她注意形象。
“母亲,我在这里。”阮凛凛拾阶而下,声音不似往日清明,带着一点伤心的鼻音。
就像痛哭过一场,她一手扶着受伤的臂膀,默默的低头,像只鸵鸟般来到梁洁面前。
“凛凛啊,这是怎么了?”梁洁给她一个拥抱,却硌到肩膀的伤口。
“嘶!”阮凛凛痛呼,抬起头来,丑脸上挂着两行泪。
明显是受伤严重。
“少夫人。”银伯关切的喊她。
“大少爷在书房,他没事,他只是心情不好,也许我的存在就让他难受,否则他也不会这般对待我……”阮凛凛说话哽咽,最终没能说下去。
但话中的意思就是被祁雁阁打了,而且还不止打了一次。
银伯面色严峻,“我去叫医生。”
面对此种情景,心里最畅快的就是阮聘婷。
在三楼的祁雁阁,轮椅停在栏杆处,将底下的一切尽收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