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管家准时过来敲门,通知阮凛凛。
“少奶奶,今早需要给老爷敬茶,顺便正式认识祁家的亲属。”
他对昨晚发生的事只字未提,确定话传达到后,又安安静静的离开。
阮凛凛对这个老管家挺有好感,不卑不亢,也不会狗眼看人低。
简单刷牙整理一番,对自己丑不拉几的形象非常满意,阮凛凛慢腾腾的走出房门。
时间充裕,她想先去找一趟祁雁阁,将昨天使用的那些针要回来。
正想找个佣人问一下,祁家的疗养院怎么走?就听见成群的嘀咕声,从花圃传过来。
“她长得那么丑,大少爷怎么下得去嘴?”
“听说玩得很嗨,大少爷雄风不继,都住院了。”
“这种事情就不要勉强嘛!扎一身针,就为了片刻欢愉,最后吃大苦头了吧!”
……
阮凛凛笑得肚子疼,议论还在继续,说什么的都有,祁雁阁的名声就这样被她玩坏了。
“少爷瘫痪有两年,憋坏了,甘于人下,可怜哦。”
阮凛凛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滑坐在台阶上,笑得前俯后仰。
“好笑吗?”突然头顶有一个声音在问她。
“这还不好笑。”阮凛凛反问回去,乐呵得击掌,转过身,笑容像丢进速冻冰箱的活虾,瞬间僵硬。
祁雁阁坐着轮椅,正被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推着,停在半米开外。
小命休矣,阮凛凛掏出旧手机,点开视频,“我在看宋小宝,好搞笑,哈哈哈。”
祁雁阁脸黑如锅底,如果不是身上仅搭着一条毯子,没有趁手的利器,早就削阮凛凛了。
“司辰,将这堆嘴碎的全部开除。”
推轮椅的年轻人回复,“好的,祁总。”
祁雁阁的声音,终于让一干佣人察觉,他们纷纷跪在地上,惊恐得像小麻雀。
“各位找管家结算工资,今天搬出祁家。”司辰宣布说。
“不要哇,司助理。”一片哀嚎。
“我们掌嘴,一百个巴掌不够就两百个。”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此起披伏的巴掌声。
打得真重,阮凛凛看着都脸疼。
谁背后不说老板是非?都上有老下有小,阮凛凛体会过生活的艰辛。
虽然他们可恶,也百般诋毁自己,但夺人饭碗犹如杀人性命。
有些脸已经肿的老高,“大少爷,请原谅我们。”
阮凛凛本以为做到这一步,大可放人一马。
祁雁阁却勾着嘴唇,吐出残忍的话,“不想放弃祁家的高薪,将你们送进橘园,能活着回来就继续留下。”
鸦雀无声,佣人们绝望了!
橘园?很可怕吗?阮凛凛发出灵魂的拷问。
祁雁阁知道她所想,冷漠的瞥了一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去试试。”
众人心死如灰的散了,可见橘园地狱级难度,没有人选择。不该好奇的就不多嘴,阮凛凛想要默默走人。
银针还是晚一点再要吧。
“站住。”祁雁阁一声呵斥。
“不能动手哦,我是要去给爷爷敬茶的新媳妇。”阮凛凛知道祁雁阁顾忌太上皇,冒险一试。
“过来推车。”
不是有你的助理吗?司辰露出标准化的笑容,给阮凛凛腾地方。
没有反抗的勇气,阮凛凛走过去,握着轮椅的把手,“你要去哪儿?”
“竹厅。”
“我不会走。”
“司辰带路。”
助理便像工具人一般,保持距离走在前面。
祁家主宅太豪奢,阮凛凛逛了一会儿,大得没边,处处布置精妙。她以前搞过一段时间古玩鉴赏,已经发现好几处明清的古董。
一刻钟后,祁雁阁口中的竹厅到了,阮凛凛后知后觉,看见里面坐着一圈人,才猛然顿悟,这就是她敬新媳妇茶的地方。
“大少爷来了。”见到祁雁阁,众人纷纷起身,算是给足他长子的面子。
而阮凛凛也没少承受异样的视线,众位婆婆婶婶,大哥大姐,弟弟妹妹等等,所有人的表情仿佛在无言诉说,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丑陋。
阮凛凛将轮椅推到正中间,主座上坐着一个威严的老头。
八十多岁的年纪,精神奕奕,脸上皱纹沟壑,本是不好亲近的长相。却让阮凛凛鼻头一热,她想起了奶奶。
“爷爷好。”这个称呼带着对奶奶的思恋,包含感情。
可厅堂内的人齐齐一怔,在祁家,没有人敢喊老爷子爷爷,即使是他的亲孙子,最亲昵的也是唤祖父。
“阮丫头。”老爷子竟然还笑了一下,应答了她。
阮凛凛也笑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颜狗,老爷子就非常有素质和眼界。
“你的脸还能治疗吗?脸黑大都肾脏不好,别影响身体,改天让医生瞧瞧。”老爷子没有一点嫌弃的味道,完全是在为阮凛凛着想。
“谢谢爷爷,凛凛每年体检,身体很健康。”
“嗯,那敬茶吧!”老爷子颔首。
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祁彦阁眼中,也是万分震惊。难道老爷子挑中阮凛凛,真的是中意她?
这个丑女究竟有什么能耐。
阮凛凛双手接过管家递来的热茶,结合过往看过的宅斗剧,小步上前,要下跪吗?她正在心底疑惑这个事情?
“站着就好。”老爷子提示她。
阮凛凛恭敬的弯腰,将茶碟高举头顶,准备再走两步,就开始敬茶。
斜里伸出一只脚,将阮凛凛绊了一下,猝不及防,一捧热茶往前泼去,全部淋在老爷子腿上。
作恶的是祁常乐,她就是生气,凭什么祖父对这个丑女人刮目相看。
而大哥哥,被她将名声全败坏了,看见这张丑脸她就来气。
“老爷子,天呐!”
“笨手笨脚的,果然长得丑的人,做事也怂一些。”
“她莫不是故意的,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端不住一杯茶?”
……
阮凛凛快被周遭指责的声音吞没,而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已回避内室去更换衣服。
“不怪你,我看见了,是常乐淘气。”一个温润的嗓音显得很另类,阮凛凛抬头,只见一个温柔的男人站在眼前。
他递出一块手帕,“擦擦吧,你也烫到了。”
如果说祁雁阁是一块冰坨子,是北极峰上经年不化的冰雪。那眼前与他长得有五分像的男人,就是江南水边上的柳枝,绽放着让人心生希望的嫩芽,又能柔软的摇摆在风中,没有一点刺伤人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