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像加了速的小火箭,从园林一处拐角隐没。
不是他们过来时候的路,祁雁阁说十五分钟之后开会,不是虚言,他能抄近道。
想到自己扑哧扑哧的推着轮椅那么久,才到达竹厅,这个男人可真够腹黑小心眼的。
阮凛凛悠哉的往回走,流言的速度不容小觑。每到一处,佣人们看她的眼神,既然含着惊奇,又带着一丝惧意。
一战成名,新婚夜弄得丈夫“雄风不继”,敬媳妇茶收拾了刁蛮小姑子。
阮凛凛不知道,在佣人群里,她已成为天降神兵,地府跑出的妖魔鬼怪。
“少夫人,为您准备了柠檬蜂蜜水,美容养颜。”
阮凛凛前脚进屋,便有佣人热络的迎来,笑容可掬的递上水杯。
不拿?摆架子。
阮凛凛接过水晶杯,浅浅的抿一口。接受着佣人热切的视线,在心里感慨,她都这么丑了,这大姐还能像盯着初恋情人般,情真意切的看着她。
心里素质真够强悍的。
阮凛凛准备将水杯还回去,门口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她微微侧颈,看见银发管家疾步走来。
“少夫人。”老管家手上稳稳的端着一个华丽的盒子,恭敬的称呼道。
“找我的?”阮凛凛指了指自己。
本想称呼管家,又不知姓甚名谁,表情有点不连贯。
管家最擅长察言观色,紧接着说:“少夫人可以称呼我银伯,少爷小姐都这么叫我。”
言外之意,他的资历非常深,能当得起祁家继承人的一声伯伯。
阮凛凛对管家极有好感,从嫁入祁家,两天过去,只有他对自己不卑不亢,便亲切的喊了一声,“银伯,你找我有什么事?”
银伯将手中的丝绒盒递出去,停在阮凛凛身前一公分,“少夫人,这是老爷送给你的见面礼,俗称改口红包。”
因为刚才祁常乐的恶作剧,阮凛凛提前离开,老爷没有喝到媳妇茶。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东西,原本应该在竹厅,祁家亲戚都在场的情况下送出去。
阮凛凛将水杯搁置一旁,双手接过丝绒盒,卡的一声摁开弹簧扣。
钻石的光芒璀璨夺目,瞬间晃花阮凛凛的眼睛。明明天气晴朗,但盒子里鸡蛋大的石头,就像电力十足的灯泡。细碎密集的光芒,让整个大厅为之一亮。
饶是祁家佣人心理素质一绝,还是惊呼出声,“天啊!海洋之心。”
钻石是水滴形状,项圈上镶嵌十几颗辅钻,每一颗都有指甲盖大。阮凛凛即使对首饰不感兴趣,也明白,这份礼物恐怕是天价。
“爷爷休息了吗?我要去找他。”阮凛凛合上盖子,脸色郑重。
她要还回去。
银伯看穿阮凛凛的心思,不急不缓的说:“您是雁少爷的妻子,这枚海洋之心,恰好匹配您的身份。”
阮凛凛不懂有钱人的脑回路,为什么要穿金戴银?才能彰显地位。
“老爷子送出去的东西,断然不会收回。”
门外突然插入一个冰冷的声音,祁雁阁坐在轮椅上,助理司辰正推着他,进了门。
阮凛凛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丢开不对,拿着又浑身别扭。
“一颗钻石就让你方寸尽失,小门小户的女人,果然嗜财如命。”祁雁阁薄薄的唇,讥屑的说。
阮凛凛不知所措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就像一个穷酸的女人,突然捡到一捆现金钞票。留在身上,没有胆量气魄盛住大额财富。
嘴巴嚷嚷着要还回去,百分之百是托词。
“老爷有话带到。”银伯润润嗓子,继续说:“阮丫头,如果雁阁吼你,你就吼回去。如果他摆脸色,你也不用惯着。如果你惹毛他了……放心,他不会打女人,雷声大雨点小,我的孙子我明白。”
阮凛凛被雷得外焦里嫩,这是驯服祁雁阁秘籍,能领悟几分,修行看个人。
被大庭广众之下揭老底,祁雁阁的俊脸一寸寸裂开。话是老爷子说的,不能怒怼回去。
祁雁阁寒眸一闪,像是用眼刀削阮凛凛。
接着食指耸动,示意司辰推他上楼。
夜晚。
直到晚饭过后,再也没见到祁雁阁的身影。
阮凛凛没有独属自己的房间,缩在祁雁阁的卧室。全部黑白灰配色,冰冷又压抑。
阮凛凛攥紧首饰盒,下午得空,她已查清楚钻石的来历。
2001年在伦敦拍卖会上,祁老爷以1.5亿的价格,拍下20克拉的巨钻,命名海洋之星。
如今二十年过去,像这种藏品级的珍宝,恐怕价值早已翻了一辈。
太贵重了,阮凛凛无论如何都要还给祁家。
本来就不是真心实意的婚姻,拿了巨额钱财,就等于窃贼。
既然老爷子的面子不好拂去,还给祁雁阁总没错,反正他们姓祁的是一家。
“你们谁知道大少爷在哪儿?”阮凛凛推开房门,对着外面忙碌的佣人询问道。
“大少爷在书房工作。”知情的佣人乖巧回答。
阮凛凛带着首饰盒,寻去书房,在卧室的上一层。从电梯口出来后,四周静悄悄的。
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原来祁雁阁喜静,只要他不提出特殊要求,佣人都是避之不及。
每一间房门口,都贴着标识牌。阮凛凛识别书房字样,叩叩叩敲了三声门。
里面没有回应。
“祁雁阁。”
还是毫无动静。
或许不在里面吧!阮凛凛无奈准备撤回去。可指腹摩擦着光滑的丝绒盒,她实在不想继续带着这么个玩意儿。
“先放进去,碰见祁雁阁再说一声。”
阮凛凛自语过后,拧转门把手,门呈斜角推开。
一眼便看见檀木桌旁的地毯上,躺着一条人影。
阮凛凛疾步冲过去,只见祁雁阁印堂乌黑,嘴唇青紫,已陷入昏迷。
身体淤积的毒素又发作了。
阮凛凛蹲下,掀开他的眼皮,瞳孔还算正常。
可是若错过抢救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的,我的针灸包不在身边。”昨晚将祁雁阁扎成筛子,那些银针也不知还在不在。
怎么办?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
而祁雁阁瞳孔开始放大,已然到生死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