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有神，至此无痕，神机一门，万里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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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夺过园园手里的手机，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头响起的是父亲李染的声音，“喂？是李墨？园园的手机打不通。”
“三叔怎么了？”李墨急着问道。
“你三叔…死了，死在池州。”
两边都沉默了许久。
听筒里传来李染吐烟的声音，“被人放干了血，尸体保存不了多久的。”
“三叔，三叔去给超市进货，怎么……怎么会被人杀害，还被放干了血？”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有东西给你，带园园过来，好好安慰她，臭小子。”
“那……”李墨还准备接着问下去，那头已经挂了。
“爱哥哥，我……我该怎么……怎么办？”园园擦着眼泪，手足无措。
李墨知道父亲办事一向严谨，这次显得如此慌张，怕是牵扯了什么大事。
“别怕。也许弄错了。”李墨看着哭成泪人的园园，刚想拿纸巾递过去，园园早就扑在了他的怀里。
“我不能……没有爸爸。”园园把头蒙在李墨的胸膛，嗡嗡地说。
李墨感觉到园园的手紧抓着他的背，人在这样悲伤的时刻，就会拼命攥住手里的东西，生怕再失去什么。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也只能为她做这些。
“别怕，有我在，还有我。”李墨毫不迟疑，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园园，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有我在，我们一起去找三叔。”
“哥，找……找爸……爸爸。”
这声“哥”比“爱哥哥”叫得更让李墨心疼，爸爸走了，大姐移民，二姐出家，现在园园已经把李墨当成最后能依靠的亲人了，所以才会喊出这一声“哥”。
李墨一直摸着园园的头，嘴里轻声温柔地念着，“别怕，别怕，哥在呢，哥在呢。”
“兄妹”就这样抱了许久，李墨想到父亲的嘱咐，后退了小半步，手扶着园园的肩膀，缓缓让园园的脸离开自己的胸口，“乖，咱把爸接回来。”
园园听到这，又忍不住钻进了李墨的怀里，抱得比上次更紧。
客厅突然有走动的声音。
李墨看了眼沙发，发现上面只剩下折叠整齐的毛毯，木子已经没有躺在沙发上了。
“上古有神，至此无痕，神机一门，万里寻人。”木子边开门边说着，没等李墨听明白就已经出门了。
上古有神，至此无痕，神机一门，万里寻人。李墨暗暗记下了这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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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文化研究中心常备作战会议室里，李染正在做总结报告，投影屏上滚动播放着梁老三的死亡照片，下面坐着悠闲的几个人。
一个梳着大奔头，微胖，鼻尖有痣的是地字科科长梅昊世。
一个头戴白色帷帽，身上穿着修行僧人服饰，身材结实魁梧的是黄字科科长佚名氏。
剩下的则是常备作战组员。
所有人都像是在听一场无聊演讲一样，有的抠着指甲缝里的脏东西；有的拍着衣服裤子上的灰尘；更有甚者低头玩着消消乐。活生生的大学上课景象。
李染表情严肃地在上面讲着现场的打斗痕迹和尸检报告，接连的工作和老友的牺牲让他显得有点疲惫。
“一会还去那家吃？ ”梅昊世摸着啤酒肚，侧身问着佚名氏。
从帽子转的幅度上看，佚名氏应该是扭头看了眼梅昊世，但他没说一句话。
梅昊世急得拿那锃亮的皮鞋尖踢了踢佚名氏的脚，“ 我说，好歹我这也是地字号的，你这黄字号的谱咋比我还大。不知道得还真以为你活了一千多年呢。”
佚名氏还是没说话。
这可算是逼急了梅昊世，他拿起手旁的笔胡乱扔了过去，“我说，我请客还不行吗？”
“梅～ 科长？！ ”李染爆发了，“如果你对我的报告不满意，或者是对失去一位公司同胞如此没有同情心。那么，请 你 出 去！ ”
失去一位公司驻外人员几乎每天每周都会发生，梅昊世丝毫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李副会长突然发飙让他倍感意外。
虽然天地玄黄四个常备作战科只是名义上归副会长管辖，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李副会长，您接着说，接着说。”梅昊世陪着笑脸，“我这饿了犯低血糖，低血糖，容易糊涂。”
李染也没再抓着不放，还是回到报告上来，“医疗部的人赶到后，发现梁老三的血被抽得精光，地上发现了这个。”
李染拿起一个封口袋示意给众人看，里面装着得是一个台球大小的铜球，上面镂空雕出一些奇怪的符号。
“炼魄球？”一直闷不出声的佚名氏这才开口说话。
李染看向了佚名氏，神情紧张，微微点头说：“是！这球上面还有一行字：上古有神，至此无痕……”
“神机一门，万里寻人。神机派。”刚才还轻松乐呵的梅昊世低头扣着指甲缓缓说道。
李染看着这才打起精神的众人说道，“是神机派。”
佚名氏笑道，“这群暗鬼，我还以为几百年前就消失了。”
“都说你千年老妖，还当真活了千年呀。”梅昊世又轻轻踢了踢佚名氏的脚，“这几百年前的事，你咋这么清楚？”
佚名氏没好气地回道，“有点魄魂渊源的人，都该知道吧。”
梅昊世也不管这话有没有嘲讽他的意思，看着手腕上的宝珀手表，“我可不管这些，佛无金身难度人，有钱能使磨推鬼。”
“所以，他们已经有仙体行踪了？”佚名氏问道。
李染皱紧眉头，神情中略带慌张，“希望他们还没找到仙魄体。”
“行了。我这凡夫俗子也管不了那么多，李头，你就分派任务吧。饭点了快。”梅昊世伸着懒腰说道。
李染也看了眼墙上的钟，估摸着从鹿海园到大唐的路程，“是该到了。常备作战委员会提交的计划已经被董事会批准了，后续的详细计划会由专人与你们沟通。”
“S级吗？这次。”佚名氏问道。
“对，S级，代号‘诛神’”李染回答。
梅昊世舒了口气，第一个站了起来，“ok，吃饭！”
众人也都开始起身离席，只留下李染一个人呆站在会议室盯着墙上的钟。
出了会议室的门，梅昊世拿手肘顶了下佚名氏，“老佚，你这老妖咋不理我，刚刚，老李给你吓到了？老徐不发威，你怕这李副会长干啥？”
佚名氏停了下来，“这是对战友情最基本的尊重。”
说完佚名氏没等回话，径直走向了电梯口。
梅昊世才明白了什么，“梁老三以前也是作战部的，还和老李搭档过，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嘿，你等等我……”
佚名氏没等梅昊世想明白就按下了去顶楼的键。
电梯已经关门上行，气得梅昊世疯狂按下楼键，“这帮修仙的，都辟谷了？不用吃饭吗？”
旁边另一部电梯缓缓打开了门。
李墨和还在抽泣的园园走了出来。
梅昊世直勾勾地盯着园园，心里念道，“这小姑娘再过两年可就是大美人了，那小胸脯……该还穿着背心吧，现在都这么挺，以后少说也是36D，还是个双马尾。”
李墨和园园哪里顾得上梅昊世，一行急急匆匆地赶往会议室。
大唐中心，李墨来过好几回了，十几层的楼，只有低五层可以自由出入，再往上就只能刷卡。路上，李墨接到李染短信，说在五楼会议室碰头。第一次进这会议室还是几岁的时候，杜梓美也陪着他，两个人一起钻桌子低躲猫猫。
李墨很快找到了会议室，隔着玻璃就能看见父亲在里面抽闷烟，会议室里黑黢黢的。
就在半分钟前，李染预先关了投影仪，还没来得及开灯。
“怎么样了？”李墨推开门后直接说道，连招呼都没打，他此刻不想在园园面前喊出那个字。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光线昏暗，只有亮着的安全指示灯还在用力地摆齐烟雾，好让它成为规则的光柱。
“来了？”李染平复了情绪，在这两个小屁孩面前，他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悲痛和崩溃。
“是，是就去吗？”李墨在路上也平静了下来，事情不会弄错，三叔已经死了，怎么死的，谁杀的，这些都不是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初三小女生能知道的，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现在最主要的是料理三叔的后事，想想以后得日子该怎么过。
李染清楚儿子在问什么，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内线医疗部，“我是李染，梁林的家属已经来了，你们安排人过来交接一下。”
“李叔？我爸……”园园满目泪光地看着李染，“我现在……可以见他了吗？”
李染鼻头一酸，强忍着说道，“当然可以。一会有人带你过去。”
说完，有位穿着正装的前台小姐在轻轻地敲着玻璃门，在得到李染点头示意下，轻轻推开门，“李副，现在带他们过去吗？”
李染直接把烟掐灭在桌子的玻璃板上，“园园，跟她去吧，我和李墨交代点事。”
园园看了眼李墨，再看了眼李染，点了点头，拖着步子跟在了前台后面。
等园园出了会议室，李染才缓慢地打开投影仪。
事故现场和梁老三的死亡景象全展示在投影布上。
李墨哪见过这些，吃了一惊，身子不由得后撤。
“本来不该给你看这些的。”李染叹了口气，“有些事来得太快，等过两年再说怕是来不及了。”
李墨盯着最后一张三叔的面部正拍，只看到三叔整张脸惨白，像是扑了一层面粉一样，着实吓人。害怕之余，他更有一番不解和不公，朴实的超市小老板，怎么会惨遭如此毒手？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三叔？”李墨突然冷静地愤愤问道。
李染摸了半天，又点烟复吸起来，“历史上，唐朝晚期出现过一个门派，叫神机派。相传他们有几句门训：上古有神，至此无痕，神机一门，万里寻人……”
李墨惊得赶紧拿出手机翻出备忘录，“木子今天也说过这几句。”
李染接过手机，看着儿子敲的备忘录，疑惑道，“怪不得有几次见她小姨，总觉得奇怪的很，但又说不上来。你上次跑个五楼气喘吁吁，那个木子倒是气息平稳。”
李墨问道：“所以她是神机派的？”
李染猛吸了口烟，摇了摇头，“不会，她要是神机派，咱俩早就和三叔一个下场了。而且，三叔死在神机派手里，他们应该提前撤离，怎么会跟你吃了半天的火锅。”
李墨也是不解，“可她一日本留学生，怎么会这几句？”
“这事还得让情报部的人查查看，真要是到了家门口，怕是有内应。”
“那神机派，为什么要杀死三叔？下这么狠的手？”
“你三叔十几年前跟我一直是搭档，我和他走遍大江南北，发掘古墓，走访古道，和打击境外偷窃文物。在四川和西藏交界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大量的人骨坑”
“殉葬坑？”李墨问道。
“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殉葬坑，联系了当地的考古队进行发掘后，才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各方仪器和手段，都探寻不到墓坑的具体位置，倒是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同样的人骨坑，两座三座四座，到最后居然足足有三十多座，每座坑里少说几百，多得有上千具白骨。随着更深入的检测，让人毛骨悚然的结果出来了。这些白骨坑的年代，从唐末开始一直到民国，几乎每过几十上百年就会建一座。”
李墨听得也觉得十分离奇，“所以有人在不断杀人，挖坑，埋尸体？”
“是组织，哪有人能活这么久，这是个组织，传了一千多年的组织，一直在干重复的事。”
“组织？”李墨又看了看三叔的照片，“是神机派吗？”
“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组织在干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还一直干了一千多年。直到在距今年代比较近的坑里，找到了保存较为完好的册子，上面刻着：上古有神，至今无痕，神机一门，万里寻人。虽有不仁，莫生冤魂，待到吉晨，鸡犬成神。”
李墨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21世纪了，难道还有人信这个吗？”
“有些东西，没见过不等于没有。”
李墨又问道：“所以他们在找什么人？”
李染迟疑了片刻，说道：“找一个可以成神的人，好借此鸡犬升天。”
李墨听得半信半疑，这些东西过于缥缈，有更实际的事要他处理，“那，三叔还有园园怎么办？”
李染眯着眼睛，像是被烟熏到，“你三叔的后事，我们来办。园园的话，我和你三叔有过约定，两家的孩子，同性义结金兰，异性结为夫妻。她要是愿意，几年一过，你们把证领了。”
李墨可没想那么多，“我还是下去陪着吧，一会别出什么岔子了。”
李染挥手示意，说道：“不急着下去，不会有什么岔子。老三死得太惨了，我怕园园见了受不了，左思右想后还是安排火化了。”
“最后一面也…”
“现实比照片里还惨，你看照片都觉得后怕，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怎么看得了遗体。董事会对这次神机派的出手很是重视，要我今天必须连线做视频报告。你三叔身上的东西我扣了下来在我办公室的桌子上，你现在拿着那盒东西回去，找到钥匙开门，在超市阁楼，你三叔床头，墙砖里藏着我们当年研究神机派的资料。”
“这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不放在公司？”李墨不解。
“赶紧去吧，趁着园园不在，拿到就行，别把她也搅进来。”
李墨这才明白父亲安排的用意，赶紧跑去办公室，拿到三叔的遗物就往楼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