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门口,侍女红燕满脸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透过帘缝看一眼月门后的五位夫人。
侍女羞得满脸通红。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红燕心急如焚。
这时,徐渭大步走了进来。
红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在月门前跪倒,浑身微微哆嗦:“老……老爷!”
徐渭察觉到空气里的不对劲,脸色阴沉如霾,大手一掀珠帘迈了进去。
整个人虎躯一震,呆立当场。
花园中,五位夫人轻衫微露,五双美目像蒙了层水般,呼吸有些粗重。
徐渭脑袋轰的一声,瞬间充血!!!
赵凤柳年纪最大,平日里也最为端庄,此刻死咬着下唇,双手狠狠掐着自己的腿肉,看见徐渭顿时红了眼眶,颤抖着站起来。
如水般柔软的身子入怀,那红唇眼看就要盖过来。
徐渭强忍着冲动,一手抱住对方腰肢,右手搭上脉搏,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药劲!”
他转头冲帘外的红燕怒喝:“怎么回事!?谁来过内院!”
红燕以头抢地,连忙道:“奴婢不知!方才只有少爷来见过夫人们,少爷敬了夫人们一杯酒……”
“这个逆子!”
徐渭大怒,徐一白的酒里一定有问题!
当下就准备出门找徐一白算账。
“老爷……等等。”
赵凤柳一把抓住徐渭的手臂。
另外四位夫人也挣扎着起身。
裙裾翩跹,滑腻乍现。
徐渭脸色一滞,血色上涌。
随即一声怒吼,双臂肌肉贲起,一把抱起五位夫人朝卧房走去。
但走了没两步,徐渭猛虎一般的眸子瞬间放大,脚下一顿,怀里五位夫人跌坐在地,瞬间耳边一片低吟。
徐渭却仿佛没有听到,低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下半身。
威烈王徐渭,武道修为深不可测,一身雄浑真气如真龙猛虎,战场上七进七出都不带喘气的,但现在身体某个部位却有些使不上劲……
“软……软麻散……”
他脑后一凉,想起方才自己从阿闲手中喝下的那杯茶。
瞬间,徐渭知道自己又着了那个逆子的道了!
他武道修为是高不错,世间也少有对他有效的毒药,但问题在于软麻散并不是毒药,他也不会防着自家儿子!
软麻散,是麻药的一种!
徐渭虽然不至于被麻倒,但现在的他要想帮五位夫人的忙,却是绝无可能 !
“把,把阿闲叫过来!”
徐渭揉着眉头对红燕说道。
红燕急匆匆去了。
低头,撞上那五双如水似波的眼眸,徐渭狠狠咬着牙。
“老爷……你,你想想办法。”
“你以为老子不想嘛!”徐渭怒吼,以一敌五,就算是他,也是值得骄傲的事!
可中了软麻散,他能怎么办?
他总不能对五位夫人说现在的他不行吧!
男人,不能说不行。
徐渭很绝望!
很快,背着大包小包试图离家出走的阿闲被红燕揪着后领子领了过来,“啪叽”一声跪倒在徐渭身前。
“韵红楼?!他还敢去韵红楼!”
徐渭起身,滔天的气势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深吸一口气,对红燕道:“去藏经阁请洛仙子布置隔音结界,我回来之前麻烦洛仙子照看一二。”
……
此时此刻,正阳街。
戏服男子走到近前,若不是声线是男,只会让人以为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端的是秀眉小嘴,双目玲珑,眼盼生情。
男子名叫谭松月,是徐一白的死党,男生女相,来自楚南城有名的谭氏商会。徐一白还没前往玄清观的时候,谭氏商会便已经是楚南城数一数二的大商家,掌控着楚南城绝大部分的餐饮、日用品、服饰等渠道。
但身为谭氏商会继承人的谭松月打小和徐一白混在一起,被他日夜影响,也压根不想继承繁重的家业,反倒对戏曲情有独钟,幼时请人教过不少年唱大戏,大了以后自己组了个戏班,倒也搞得风风火火,如今也是楚南城小有名气的角儿。
这不,听到徐一白回来了,谭松月戏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误会,误会。”谭松月提着戏服,拦在徐一白和楚凌天中间,笑道,“大家从前都是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一白,这事就算了吧。”
“这样,瞧你们都是去韵红楼的,今儿个我做东,咱们握手言和怎么样?”
谭松月给徐一白比了个眼神,接着转身把楚凌天从地上扶了起来,弯腰笑道:“楚少爷,您看这样行么?”
徐一白眯了眯眼,看了谭松月一眼,没说什么。
楚凌天站起来,一把推开谭松月,满脸横意地瞪了他一眼。
谭松月低眉笑了笑,又说道:“今日一白回城,想来满城的红倌花魁都会到场……”
楚凌天心中憋气,但看到徐一白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又十分忌惮,只得道:“既如此,本少爷就给你这个面子。”
谭松月大喜,道:“多谢楚少爷赏脸!一炷香后韵红楼见!”
他从戏服中伸出手,扯了扯徐一白的衣服,细声细语道:“稍后可得好好喝两杯,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楚凌天和谭松月结伴离去。
徐一白站在原地,看着在楚凌天身旁低眉顺耳的谭松月,眼眸微微眯起。
谭松月和他一样看不起楚凌天,弹小楚凌天的时候也有他一份。
三年里发生了什么?
……
周围人群渐渐散去。
妇人抿了抿起皮的嘴唇,看着滚落在不远处、沾满尘土裂成两半的包子,眼里一片凄哀。
徐一白的出现确实让她少了几分皮肉之苦,但辛辛苦苦换来的包子还是没法吃了,家里的娃该怎么办?
楚凌天得到了微不足道的教训,她一家子却还是要人冻挨饿。
更何况她得罪了楚凌天,接下来还有人敢做她生意么?
思及此处,妇人更加悲怆,眼里流下泪来。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一道人影出现在她身前。
妇人愣愣抬头,看到那张不似人间的绝美脸庞。
“唔,换身衣服洗洗干净,未免不是位美妇人。”
徐一白打量了一眼妇人,微笑道。
妇人身子一颤,绝望地闭上双眼。
楚凌天是纨绔,难道徐一白就不是了?
刚逃狼口,又入虎穴,妇人已经认命了。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头顶。
妇人咬着牙,身子抖得像筛糠,却不敢睁眼。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眼前纨绔当街羞辱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了。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妇人呆呆地睁开眼,只见阳光从男人身后洒照过来,徐一白在光里对她微笑。
于是就连阳光都失色三分。
妇人没来由红了脸,感到一丝羞涩。
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头顶。
摸到了一支木钗。
“以后再来买东西,就戴着它。”
给完钗子钱的许河牵着马车走过来,徐一白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在铺满阳光的正阳街上缓缓离去。
妇人回过神来。
对着马车三叩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