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被打受辱,让容穆炎觉得羞耻不已。而且,她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
从那以后,他收了性子。每日不是读书,便是习武。
想到这里,安芸微微撇了撇嘴。几年未见,或许他真有长进。不过,嘴巴还是那么欠。
又想到他说,那话是自家长姐说的。有些不明白,长姐芊卉为何要那么做。
说这种话,无非是想逗人一乐。那么,她是想讨好谁呢?
这么些年,自己都在青书院。就算一年回家一趟,也仅在屋里呆着。在京城,自己不认识什么人,仅是幼时得罪过容穆炎。
暗暗琢磨,恐怕最大的可能,长姐就是为了讨好他,而故意那么说自己,以搏他一笑。
芊卉比自己大两岁,再过一年就要及笄嫁人。她比容穆炎只小一岁,两人年纪算是差不多,难道是瞧上了他?
栩文笑了笑,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定王……和你长姐……好像互为有意。”
原来如此。安芸眸色闪了闪,点头微笑。
定王容楚辞是容穆炎的同胞哥哥,两人都由皇后所生。皇上至今未立太子,但不出意外,必定会是这两人当中的一个。
“……这回,穆炎也被封为了宁王,还有展堂为梁王……”栩文缓缓地将京城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安芸明白他的意思,容穆炎如今为王爷,不似幼时了,最好不要去惹他。
日头已经偏西了,还未落下。枫河畔,轻风吹动水面,浮光跃金。
路边有一排店铺林立,程记羊肉铺就在中间的位置,门头瞧上去不怎么起眼。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端上来时,安芸这才明白容栩文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里。
“好香啊!”
栩文没有回应,这会儿,他的眼睛正瞧着窗外。
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就见容穆炎陪着两位少女,在河畔谈笑风生。
怎这么快就回来了?安芸心中嘀咕了一句。
“我出去与人打个招呼。”不待她回应,容栩文匆忙起身,走了出去。
他径自走到两位少女前,先是与最旁边的一位说话。而后,向容穆炎身旁的一位,微笑点头。
少女与他一般的年纪,巧笑倩兮。日光在她们面上,打出浅浅的光影。这两人,长得都好看。
安芸不管其他,埋头喝汤。这汤的味道真好,羊肉无一点膻味,爽滑可口,鲜美极了。
等她这碗汤喝完了,容栩文才过来。
手中拿着两包用油纸包好了的卤驴肉,搁到她面前:“知道你喜欢,在旁边店里买的。”
安芸摸了摸肚子:“这么一碗羊肉汤喝完,真吃不下其它的了,我带回去吧。”
栩文笑看着她:“也好。”
安芸瞧着他面前的那碗羊肉汤,大约已经凉了。
“你的汤,需不需要让人替你热一热?”
栩文摇摇头:“不吃了,我送你回去。”
安芸笑道:“我自个儿回去吧,又不是不识路。你忙你的,我今日才发现,栩文长大了。”
栩文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也笑:“哪像你,还是个孩子。”
又道:“还是我送你回去,也不差这么一点功夫。”
说完,起身去柜台付银钱。
安芸没再拒绝,他自己会安排好自己的事,再拒绝,客气得生分了。
捧着两包驴肉,跟在付完帐的栩文后头出了门。才没走几步,头上就被人用手轻轻拍了拍。
“芸……”
安芸飞快地转身,倒是把后面那人的话,给噎了下:“……怎在这里?”
面前站了两位公子,皆是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样子。旁人在他二人面前,不自觉的要自惭形秽起来。
“大表哥,表弟去府上找过你。没见着,想是必定来了这里。”
被她称为大表哥的男子,微微错愕了下,随即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他旁边的公子,温润如玉,笑着说:“小公子长得真是好看极了,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人。”
安芸双手捧了东西,不好施礼,只是笑着微微欠了欠身子。
栩文上前行礼:“皇兄,清河先生。”
这两位公子,都不是一般人。一位是定王容楚辞,另外一位是安芸的兄长卜清河。
卜清河,年少就已成名,被天下人称为清河先生。他平常游历各地讲学,不常在京城。这回,许是回来过年的。
清河含笑看着容栩文:“方才我们已见过,不必多礼。你和穆炎不是在陪着白小姐和沈小姐么?怎么一会儿的功夫,来找我‘表弟’了?”
栩文尴尬了,瞧了一眼安芸,她正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笑。
“我……送她回府。”
清河点了点头:“不劳你费心了,我顺道送她回去。出来时,瞧着穆炎只顾着陪沈小姐说话,把白小姐冷落了。她坐那儿甚是无聊得很呢,你赶紧着去作陪吧。”
安芸瞧了他一眼,觉得兄长说这话的语气,好似有些奇怪!
又瞧着此时的容栩文颇有些不自在,安慰他道:“你去忙你的,我跟表哥回去。”
“那好,过年时,我去找你玩。”栩文笑着应下。
他对那二人,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这会儿,一直站着旁边随和笑着的容楚辞,似随意又似关心地问了句:“栩文,你快要和白小姐订亲了吧?”
“没……没有。”栩文的心,突然一下子慌乱起来。
不由自主地往安芸那儿偷偷瞧了一眼,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去瞧她,待瞧完了心里才发觉不妥。
还好,卜清河没有在意。负着手,笑着向他扬了扬下巴:“白小姐在等着你呢。”
栩文点点头,来不及说点什么,仓促地走了。
安芸挎着个包袱,双手抱着两包卤驴肉,两眼无神地在看日落。
大哥的意思,自己明白。虽说如今对女子没有那么多的约束了,但十二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金钗之年,开始相看人家,定亲的也不在少数。
跟栩文是儿时的玩伴,如今大了,得避些嫌才是。特别是,他是要定亲的人了,这样一趟出来,对他和对自己都不好。
不过……大哥就没瞧见自己这一身装扮,不是从家里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