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况，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是所有的志愿者，每年的中旬都会补齐志愿者然后关闭、再消耗、再补齐、再关闭，一直循环到南柯一梦重新认主。”
每年的中旬。
可是……
封华看向桌子上的日历，今天是七月三十号啊。
肆肆顿了一下，突然惊讶道：“现在只剩下七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三千八百九十一个志愿者了，这次消耗的速度有点快啊！”它的声音带了一丝惊讶。
“快？”
“嗯，不过这和你没啥关系。我说到哪儿来着？对了，志愿者遇到会怎么样，当然是互相残杀啊，杀了志愿者之后，你就可以得到对方的卡牌。而且……”肆肆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卖了个关子。只是，它等了一小会儿，见封华没有反应之后，只好无奈的自己往下说：“每五个世界之后，会有一次志愿者之间的比赛，到时同一个世界会进入十个以上志愿者，分成两个阵营，赢的一方除了可以得到对方的卡牌，还可以根据贡献点的多少决定其任务结束后抽卡的次数。”
“什么是贡献点？抽卡又是什么？”
“贡献点等你完成第一个任务世界你就知道了。”肆肆敷衍道，毕竟它总觉得这个没啥求生欲的女人活不过第一个世界。“新手大礼包的抽卡就是给每个志愿者的唯一一次免费抽卡，之后你每参加完一次任务，南柯一梦就会根据你的贡献点来决定你抽卡的次数。”
“哦。”
梵泽似乎是被封华这不在意的语气气到，他愤愤道：“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复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任务失败，你会死，不是简单的死，而是比你跳楼痛苦绝望一千倍一万倍。”
“如果我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志愿者了呢？”
“你想啥呢，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吗，七十亿人！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遇到！”
“我说万一。”封华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肆肆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态度。再说，虽然遇到的机遇是小，但是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抽到的卡牌，也许其余的志愿者会有特殊的卡牌来定位他们这种同类，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和任务世界里一样。”
所以，它的意思是，志愿者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
“我知道了，所以你之前的意思是，现在我的世界里有二十三个和我一样的志愿者，明年也是吗？这个数字是固定的吗？”
死多少志愿者就补足多少志愿者。
肆肆顿了一下道：“今年你的世界里被选中的只有二十四个。”
肆肆再次纠正自己的话。
封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意思也就是说，以前有没有它并不清楚，每年挑选的人数也不是固定的。
从这次谈话中，她简单的得到一些消息。
这个叫做肆肆的系统只是众多系统中的一个，且等级并不是很高，因为无论是它之前所说的丁等级，还是肆肆这个数字，都不怎么靠前。
再就是，他们这群人说的好听点是志愿者，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群替它口中的众神夺取南柯一梦的傀儡。
封华放下手中的刀子，原本披肩的长发此时堪堪只到自己的肩膀，过长的刘海也被自己撇到了两边去，露出一张青春靓丽，又充满胶原蛋白的脸。
她摸着自己的脸，这么多年来，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又认真的看着自己，观察自己。竟然有些不真实。
她是普通的小圆脸，略微带些婴儿肥，眼睛很大，但是鼻子不够挺，皮肤虽然白皙，脸颊和额头上却有好几个青春痘。
还记得高中，尤其是高三的时候，为了努力学习她的作息完全紊乱，脸上更是频频爆痘，一块肥皂已经拯救不了她的脸，同学们更是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疯痘子。
而让她最受打击的一次是在吃饭的时候，父亲无意中看到她的脸，一脸厌恶地说了句：你这张脸真的是恶心地让人反胃。
这句话，彻底让她再也不敢抬起自己的头来。
可是，她真的有那么差吗？
“咚咚咚，咚咚咚！”
封华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封华，起来了没！”外面的女人急火火地喊道。
封华一愣，下意识地打开门，时间过去太久，一时之间她有些认不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你疯了！”那女人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脸震惊地看着双目无神的封华。“好好的头发这是剪了个什么玩意儿，跟狗啃的似的。”
她说着大步走到封华的面前，一双手可能是常年在水里浸泡的原因，肿胀又蜕皮，她抬起手把手背贴到封华的脑门上，然后又皱着眉放到自己的前额，继续道：“怎么还发烧，午餐马上就要开餐了，你行不行？”
“午餐？”
“对啊，你烧糊涂了？”女人皱着眉头上前越过封华走进屋里，大概五平米的房间放了两张单人床，还有一个大大的陈旧的梳妆镜。
女人从自己床头柜子里拿出一把剪刀，招呼着封华，道：“过来，我给你修修，你这个样子怎么去餐厅招待。”
“哦。”封华在女人的招呼下乖巧的坐下，感受着女人扶着她的脑袋，利索的下着剪刀。
她记起来了，高三高考完之后，为了给自己攒将来上大学的学费、路费还有车费，她去了市里的一个特色饭馆应聘，工资还可以，重点是包食宿，且只用忙中午和晚上，晚上下班之后她还可以去24小时的便利店打工兼职。
而这个正在给她剪头发的女人，就是后厨张姐，一个对她还不错的单身女人。
“行了，你再看看。”张姐剪完后满意的围着封华转了一圈。
封华站起来走到镜子旁看去，原本参差不齐的头发被张姐修剪的层次分明，原本的刘海经过修饰之后，随意又慵懒，让原本看着阴沉无比的土鳖瞬间变的朝气蓬勃，少年感十足。当然，如果忽视她那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的话。
“你看看这么一收拾多精神。”张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行了，看你也没多大事儿，那就别墨迹，换上工服开工。”
封华摸着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
“叮铃铃，叮铃铃~”聒噪的手机铃音响起。
张姐看了眼封华的床铺吐槽道：“不会是你妈又给你打电话吧，老板发工资都没有你妈准时。”
封华走到床边，拿起那个好像是被店里淘汰下来的旧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
“要死啊你，耳朵聋了，给你打了几遍电话都不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封华微微将手机挪到距离自己耳朵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不用扩音，她妈的声音就充斥在小小的宿舍里。
还记得初中之前的妈妈，胆小软弱，但是自从那次抓到爸爸出轨之后，她瞬间变的强势了起来。
虽然只是，偶尔的强势。
张姐一脸果然如此的翻了个白眼，她还是第一次见把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使唤压迫到如此地步的父母。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逆来顺受地孩子，跟个傻子似的，爸妈说啥就是啥。
“有事吗？”封华听电话里骂完之后，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你说有没有事，没事儿我会给你打电话！”
熟悉的口气，熟悉的套路。
“你今天不是发工资了吗，钱呢？”果然，电话那端提出了此次她打电话的目的。
“还没发。”封华其实并没有注意发没发。
“这都快中午了为什么还没发，行吧，发了赶紧给我。”对面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封华顿了一下，道：“我要自己存起来，这是我的学费。”
对面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学什么费，这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呢，你先把钱给我，家里有急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了把你和你弟弟养大花了多少钱，你俩的学费生活费，这个费那个费都要把家里掏空了！现在你挣钱了，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妈，我这辈子为了你和你弟弟，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
这些话她上辈子听了无数遍，然后无数遍在这些话中缴械投降。
“再说，我还不是怕你乱花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攒住什么钱，把钱给我，到时候你交学费的时候我肯定给你，我是你妈，还能骗你不成！”
封华回忆起自己前世的经历，上一辈子她好像最后还是把钱给她了，但是她却拿着自己的钱又添了一些给弟弟换了一台电脑，而自己在临开学跟她要钱的时候，她拒不承认，甚至还说上大学哪里用得到那么多钱，最后没办法，她只好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去了帝都，然后在导员和舍友的帮助下，交上了学费和住宿费，也是因此，她在自己以为的同学的异样的目光下，在大学里变得更加阴郁寡言。
张姐在旁边对着封华使劲使眼色，这套话她听见的都四五次了，每次都是封华的家里人变着法的跟她要钱，次次说借，哪次真正还过。
“妈，我不相信你。”封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的悲凉和死寂让旁边的张姐愣住，这孩子咋了。
这句话在上辈子的时候，她就想说了。
她次次期待着父母对她许下的承诺，可是结果只是一次次失望，直到从楼上跳下的时候，她才彻底地对他们死心。
“有本事你在给我说一遍，老娘养了你十八年，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翅膀硬了，有本事你以后就别跟我要一分钱。”
“妈……”
“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就一点钱而已，看你扣扣搜搜的，现在就狗逼成这样，以后我老了还能指望你不成，我最后问你一遍，给不给！”
“我以后不会跟你要钱的。”实际上，自从上初中后，她就很少跟家里要钱过。
“行，就当我自己养了只白眼狼！嘟嘟嘟……”对面气的挂断了电话，封华也慢慢的放下了手机，这是两辈子以来，她第一次拒绝母亲，原来，拒绝的感觉是这样的。
轻松又释然。
“干得好，我早就看你家里那些人不顺眼了，这都快开学了，不给钱就算了，怎么还一个劲儿的想从你手里抠搜，真是活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到。”张姐说的开心，但是看到封华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失神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再怎么不是，也是封华的父母，于是赶紧改口，“反正你父母就这样了，孝顺是应该的，但是别愚孝，时间差不多了，换好衣服赶紧出去工作了，小心老板扣你工资。”
封华抬头，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道：“知道了。”
“嗯。”张姐看着脸色苍白又瘦小，没什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的封华，心里一阵发酸。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服务员，但是一上手，肌肉记忆瞬间恢复，等封华结束这一天的忙碌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第二天是周一，店里休息，所以今天晚上张姐回家了，宿舍里只有封华一人。
“你还有十四天的时间。”肆肆的声音在封华的脑海中响起。
只是封华并没有搭理它，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呜呜呜~”
“是谁？”
如小兽呜咽般啜泣地声音在封华的耳边响起。
“呜呜呜，爹，娘，华儿害怕。”
娇弱软糯的女娃娃声响起，顾菲苒随着声音望去，穿着一身红色古代襦裙的小团子躲在角落默默哭泣。
“共情，开启。”机械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