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是你爹
陈芳华倒不是真的能掐会算，也不是当真信口胡说。
只是因为，她刚刚在自家门口，见到了脸色苍白，却朝她比了一个“OK”手势的男人。
所以她才如此大胆。
王瘸子这一次又没讨得到好处，反而引来了众怒，一个个直说着要把他扭送进派出所，要定他流氓罪，吓得王瘸子也不嚎了，赶紧回了家。
这件事情又成了村里的笑话。
可在陈家，却不是笑话。
陈铁柱直接把陈芳华叫进了房间，大掌张开，劈头盖脸就朝陈芳华身上打了下来。
陈芳华架住了他的胳膊，眼睛通红，据理力争。
“又不是我做的，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爹！人家一个村子的人都不找，为什么来找你？还是不是你跟你那个恶心巴拉的妈一样，整天就只知道勾引人！”
张秋香站在旁边，泪眼朦胧地摇头。
“没有！我没有啊！”
要不是她长得好看，当年也不会被陈家老爷子看上，还在缺衣少食的年代把她留在了陈家。
可如果陈铁柱是个有能力有本事的人，自然没问题。
但他除了好吃懒做，就是赌博，半点儿本事没有的男人，老婆漂亮就是原罪。
张秋香不但漂亮还能干，她记得原主小时候，陈铁柱对张秋香还没这么差，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动辄打骂。
任何一个男人和张秋香说句话，回来就是一顿狂打暴揍。
张秋香每次都这样哭着表示自己无辜，自己没做。
但没得到一点儿善待，反而被打得更凶了！
因为只有在打人的时候，陈铁柱才能享受到那种快意。
而且，打人也不需要成本。每次打完，张秋香只能更加诚惶诚恐地伺候他，让他的虚荣心和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她不是张秋香，更不是那种可以让陈铁柱发泄的人。
“呵呵！是我勾引人，还是你这个当爸爸的为了一点赌资把我给卖了？王瘸子为啥敢光明正大给我下药，为啥敢直接到家里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陈铁柱脸色一变，勃然大怒。
“死丫头，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不行！”
陈芳华二话不说，转头就冲出了门，直接拿了一把菜刀进门。
“来啊！我倒是看看是你先打死我，还是我先杀了你。与其每天担心被你卖了，担心我娘和几个妹妹被你打，干脆现在杀了你再说。”
她说着，直接拿了菜刀往陈铁柱身上砍。
男人的力气到底比女人大，陈芳华却直接避开了陈铁柱蒲扇一般的大掌，直接把菜刀砍在了他的胸口上。
张秋香都忘记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这一幕，也忘记了反应。
陈芳华一击不成，又去剁他的手。
这样一来而去，陈铁柱的手背被砍伤了，血流了一地。
他见到陈芳华跟疯魔一样，不管不顾一心朝自己砍，他也惊到了，二话不说拔腿往外跑。
一边跑还一边放狠话。
“死丫头，等我回来，一定弄死你！”
陈芳华看他出门，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喘息一声，拎着那把沾了血的菜刀扑通往桌前一坐，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热水壶不太保温，早上烧开的水，如今也只是温凉。
陈芳舞和陈芳蕊走了进来，惊讶到不敢言语。
自家二姐，刚刚真的动手了？
两个人眼睛晶晶亮，似乎面前展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她们都被母亲护在身后，如今二姐朝着爹动手，打伤了爹，自己反而没事儿？
只有张秋香一个人诚惶诚恐地从自己裤腰带里面掏出来几分钱，颤抖着手机递给了女儿。
“这可怎么好？芳舞，芳蕊，你们快点儿出去找你爹。让他去找村里的医生给瞧瞧！”
陈芳华嗤笑一声，二话不说夺过了那几分钱，又拎起了刀。
张秋香张口结舌。
“你，你要干嘛？”
陈芳华挑眉看向陈芳舞。
“小舞，去把咱刚刚拿回来的兔子拿来，姐给你们做吃的。”
正好陈铁柱不在家，大家一起打牙祭。
三个人在山上刚吃了东西，其实并不饿。
但刚刚陈芳华伤了陈铁柱这件事情，让三个小姑娘开心不已，像是终于拨开了压在头上的大山一样。
于是，一个个狂点头。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张秋香看看出门的两个女儿，再看看陈芳华，眼睛又红了。
“芳华，你这是咋了？他怎么说也是你爹，你刚刚把人伤到了，还拿了钱。他的手出了问题怎么办？”
她朝着陈芳华张开了手。
“你把钱给我，我去给你爹，再给你说几句好话，咱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陈芳华快要气死了。
“娘！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这件事情能过去吗？王瘸子刚刚是被大家吓跑了，所以没想起来那五十块钱的事儿。你以为我爹那种人，为什么没逮着王瘸子讹钱呢？就是因为他拿了人钱，他心虚！”
“这钱一天不给王瘸子，这事情就过不去。还有，现在不是你要去跟我爹说好话，是你要跟我说好话。陈铁柱不是想要打死我吗？那正好，我先搞死他，到时候你也不用天天害怕他打你，或许家里面还能攒下一点钱，送芳蕊和芳舞去上学！”
张秋香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给惊到了。
她震惊又愤怒。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刚刚对他动刀子，我可以当你是被吓到了！你现在竟然想要杀人？他可是你爹！”
“是嘛？是我爹说要打死我就要打死我吗？我不是你，可以天天忍着他，天天惯着他，天天被他打来打去没一天好日子过！”
她话音刚落，陈芳蕊他们进来，有点儿慌张。
“二姐，我们带回来的兔子没了，好像是爹出门的时候拿走的，那地方还有爹流下的血迹呢！”
陈芳华翻了个白眼。
“呵呵！还真是一个好爹！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让媳妇儿和一群孩子……”
这话还没说完，陈芳华就被张秋香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陈芳华捂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看着张秋香。
张秋香打了之后，自己也后悔了。
可她不能心软。
她这是在拯救陈芳华，是在拯救这个家。
她别开眼睛，看向陈芳蕊他们。
“兔子没了就没了！你爹吃又不是外人吃！你们带你二姐回去睡一觉，我出去一趟。”
她脚步匆匆地走了。
陈芳华掀开帘子回屋躺下，可怎么想怎么憋闷。
“二姐，你别生气。娘就是那个性子，她也不是针对你的。”
“是啊！她主要担心事情闹大了，回头爹肯定还会来找你麻烦。”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门口传来了喊声。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出门，惊呼一声。
“二大爷，怎么是您啊？”
陈芳华听到声音，也赶紧起床。
二大爷见她出来，笑呵呵地把手中的鱼篓子递了过来。
“我今天钓鱼收成不错，过来给你送点儿。被王瘸子吓到了吧？没事儿，我今天在那钓鱼，可啥都没看到呢！”
二大爷说着，还朝陈芳华挤了挤眼睛。
陈芳华马上明白过来，她点头道了一声谢，看向鱼篓之后，又惊叹了一声。
“这鱼怎么这么多？”
二大爷哈哈一笑。
“可不是嘛？鱼是挺多，但是刺也多，你们吃的话，小心卡嗓子。”
水里面都是草鱼，刺又多，还腥得要命，没几个人喜欢去捞。
陈芳华笑着让陈芳舞和陈芳蕊去拿了大木盆把鱼装了起来。
等到二大爷离开之后，她这才开始指挥两个人烧水宰鱼。
“真的要宰鱼吗？可是这鱼又不好吃，还浪费水和木柴，爹回来……”
陈芳蕊把话说完之后，就见陈芳华笑了笑，明亮的眼神里面满是阴鸷。
“我的东西，他以后休想碰一下。”
她顿了一下，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芳舞，你出去找找咱爹，大张旗鼓地找，并且务必让咱奶知道爹拿了一只兔子出去。”
“啊？二姐，你想干嘛？”
陈芳华悄悄地朝着他们勾了勾手指，明亮的眸子亮的吓人。
“你们想不想爹以后不再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