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处理特办部的队伍很快赶到，呼啸警笛声包裹了这附近。
楚黎带着只披上她外套的夜烬站在台阶前，夜风萧索，尤为尴尬。
‘踏踏踏踏’手拿枪械的行动人员奔上台阶，看看两人，一瞬懵逼。
夜烬还穿着一眼可见的楚黎衣服，加大款的收腰式女士服，而楚黎外露的只剩绒毛衫，再加上夜烬里面赤裸，两人又站得这么近。
很难想象，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尤其是，这个少年的长相带着一股子神性，不仅是说多好看的关系，正常人左右脸面总得有些差异，而他却能保持完全对称，就像一件精致到不属于人类的工艺品。并且脸面柔滑没有一丝褶皱窝痕，好比人在看到三次元真人和3D高仿动漫时那种一眼可见的差异。
他就那么站在那，面如止水，丝毫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相比之下营救队员显得更加慌张，好像等待营救的是他们，他才是予以救援。
无论怎么思考，他们也无法将面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和后方死伤成片千疮百孔的博物馆对应起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你们状况还好吗？经历了什么？”
沉默须臾，营救人员终于开口，音量不自觉地压低，还踌顿了一下，似乎在这个少年身前，气势不受控制地低糜下去。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不过在少年身边的女子开口了，似乎比他们显得更加捉急。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楚黎猛地脱口而出，一瞬间追悔莫及。
话音顿落，空气中沉默须臾，肉眼可见的尴尬。
“……”
楚黎面红到了脖子根。
就在她快要说出那个自己即兴编织的漏洞百出的理由时。
夜烬开口说：
“忘了我。”
他的眼仁里一抔墨色散开。
楚黎惊讶地转向身旁，无声地泯了泯口型，带着揣测探问之意。
“别担心，作为你口中的‘神’而言，这点支配能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夜烬面不改色，主动回答了她心里疑问。
特办部执行员怪异道：
“你在看向哪里？小姑娘，你是被吓到了吗？”
“没……”
“那么问题继续吧。”
他们真的这就看不见了？
明明人还站在那里。
期间楚黎不时地瞟向夜烬，他明明就站在那，面色处然，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仿佛没看见一般，一个劲地只朝自己说话。
就连刚才和夜烬对话过的人，被蛊骗过去，完全将他的存在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仿佛连人的大脑和五官都要跨越宿主界线，听从祂的指令欺骗主人。
神……这个少年身上，到底充满着何种令人感慨的瑰丽隐秘啊！
楚黎横生景仰。
夜烬说过不能暴露他存在，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尽管面对可以信得过的城池执法成员，楚黎也严格遵循着这点。
在解释的过程中，她只说出了同学变异等过程，而刻意隐没了有关标本和夜烬的一切。
“至于笼罩这里的……金色光芒？”楚黎神色一讶！“我没看到什么金色光芒，我全程都是在里面的，也许，那是别的什么事吧。”
看向夜烬，夜烬点点头，楚黎心中震撼油然。
她只看到了博物馆内的事情，还没见过博物馆外所发生的景象，现在才知道，这个少年居然如此神威。看来他所讲的事是一点都不假。
“就这些了吗？”
“是的。”
记录员合上了笔本：“按照程序规定，你还要和我们走一趟，接受专门的催眠调查，以及精神检测等。”
“这……”
“不必了。”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从博物馆方向走了过来，面刻风霜，筋肉干练。
夜烬看向了他。
一张黑红色的斗篷下披住身体，是为了在夜间能更好地隐没身形；里面是战备式短袖寸衣，拥有便捷携带各式武器的多种功能性口袋和插销；健实一双手腕处绷着缠臂筋带，以助于在小臂爆发式快速运转时缓释其中的静脉曲张。标准的轻便作战式制服。
楚黎倒是很熟眼地叫了声：“郭成队长！”
干练男子面朝她祥和地点了一下头，又看向众执行员：“这位是我们深渊人的预备训练生，我认识她，并且信得过她。如今同学集体受害，她的心情想必也急需自我调剂，就没必要再走多余的程序。”
见到了深渊人，特办部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他们才是核心执战人员。
夜烬在旁边默然无声地点了下头。
紧跟在后面从博物馆里走出来几道身影，身穿着和男子一样的制服。
为首的一名女子收起手上的制式短刀，跨近一步。
“队长，我们搜查过了，博物馆监控录像是实时保存的，但不知为何，有部分画面显示空白，无论如何也不能恢复到其中数据。”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当然只是对着男子说的，但是夜烬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郭成眉头一皱，但没有多说什么。
“另外这是感应仪探测到的热成像图，可以看见，原本过来的大部分人类，都在逐渐污秽化后，体温特征消失了。而她作为剩余的唯一幸存者，继猛烈的跑动之后，突然在某个地标停驻了颇长一段时间。在那样的情况下，按理来说，她是不可能在污秽的袭击中做到静止不动。”
顿了一顿，女队员又说：“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一样。”
这么说来，会不会和那道金色光芒有关？恐怕确有干联。
至于言辞中的不知为何，突然盛起了怪异火焰，将那些污秽‘灼烧殆尽’，更显得无从解释。
郭成这么想着，转向楚黎。
“对了楚黎，这次的袭击很明显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目标就是针对能为深渊人带来新鲜血液你们这些训练生。回去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城池这一届的预备训练生只剩你一人，也许幕后凶手不会善罢甘休，千万要留意提防。”
楚黎点点头：“好的郭叔。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给到它们可乘之机。”
“你还要留意身边的人，污秽生性狡猾，袭击人的方式千方百计，有的凭借接触，有的凭借声音，有的凭借目光，可以通过不同的介质作为手段。也有可能挟持人质作为要挟。”
“是的，不仅自己，还包括身边的人，我的街邻，我的家人，我都不会让他们从污秽那里受到一点伤害。”
“还有，在案件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你先不要离开家门了。”
“我明白了。”
“那就好。”
一番诉叨完毕，夜烬拉住楚黎的手，朝人群外围走去。
楚黎面色微醺，然而她也知道，夜烬的思维可不跟她一样，不会怀揣那些妄意，神和人的生命形式都不一样。他也许只是想单纯地嫌弃聒噪，想走快点。
任由楚黎走远，女队员口角微动，欲言又止。
郭成不疾不徐道：“说。”
“队长，毕竟这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不做任何调查，就这么放她离开好吗？”
“调查也不一定是要从正面调查。从她口里问出来的话就这么多，继续追究也没意义，何况这次事故重大，楚黎又是其中唯一幸存者，盯上她的可能不止我们，追根刨底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不如暗中深入。”
注目着楚黎背影，短暂地无言，郭成忽然又指向道：
“你看她的手，是不是像在牵着什么？”
女队员惊觉地点点下巴，脸色添抹一份狐疑。
“是的，队长。从刚才起，我就感觉她的回答好像怪怪的……”
郭成衬摸着下巴回想，神情忽地一蹙。
“等等，她哪来的父母？”
女队员和郭成互相望望，面容惊憾。
“她父母还在时和我是旧相识，不是那次……”
像是又想到什么，郭成停顿须臾，声音又消匿下去。
“这件事还得继续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