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呢？”
“跑了呗”，她心有余悸：“要不怎么二公子一气之下说要封楼，我好说歹说才让他消了这个心思。”
裴缕还在沉思，便被人叫去。正在搜查窗户的捕快发现了东西，窗户上有几点棕色带红的泥土，看样子雨没泼进来。他移开窗口下的桌子，见地上也有相同的泥土，都集在一边。
正巧张明来了，一眼看出：“这是赤泥，厨房后面全是。”
林正则瞧出来了，与裴缕耳语。
“与李胜跟本官来，其余人留在此处继续搜查。”
厨房离其它楼阁都远，是泊烟楼中唯三不是建在湖水之上的屋子。不出张明所言，厨房后面全是赤泥，还有一处被一块大木板压着的地方，地势略高。昨日下了那么大的雨，整块地都冲得一干二净。盛京黑土居多，仅有的赤泥恐怕都在这了。
裴缕指着那处高地：“那是什么？”
张明上前：“回大人，那是酒窖，客人喝的酒都是在此处取。”
后厨稀秃秃的，只有两棵开花的金桂，金灿灿的煞是灼人眼球。一棵在后门，一棵则是楼檐和围墙的角落里，相差三四十步。
“你这两棵树怎的离那么远？”
老︱鸨了然，解释道：“角落里的那一棵是买下这院子时就在了，看它开的令人欢喜，便又吩咐人在后门处种了一棵。”
这泊烟楼两层之间都有一道楼檐，向四方，如雁鸟高飞，檐牙高啄。楼下的围墙高有一丈左右，处楼西，上面有点点青苔，与一层二层之间的楼檐只差了一截小腿之长。
“本官看那角落里的围墙好似年头比较久？”
“大人所说不错，那墙也是以前留下来的，我看着坚实就没拆”，老︱鸨在楼墙之间多看了几眼，想起一点，“哦，对，香香侍客的房间好像正在那墙之上。”
裴缕灵光一动，示意林正则。后者受意，往那角落里跑去。他紧随其后，轻功一落在墙头上，抬眼便是楼檐和三层的窗户。
墙楼之间隔着一条废弃的小道，长了许多杂草。两边是古朴而破旧的临近平民院落的院墙，上面还铺陈着一些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显得过于静谧，有了些许清凉的感觉。
想来是隔壁开了个泊烟楼，过于喧闹嘈杂，忍受不了搬离了。
林正则往上喊了一声，就见有捕头探出头来。他一眼看见裴缕站在下方，吓了一跳，“大人，您不是去后厨了吗？怎么在这？”
裴缕往后一看，是一条巷子，约莫四五十步，堆有破木板、破篓子，墙缝里生了杂草、青苔，出了巷子便是朱雀大街。
那棵金桂树十步以内之近，于裴缕而言足尖一点的事。可它生得异常高大，比那墙都高，枝繁叶茂，夜里藏个人完全没问题。
昨日那么大的雨，墙头上一点痕迹都没留。小道也没。
二人出来，裴缕问香香：“前夜是你亲自去后厨端酒的？李延只点了酒，没有其他？”
香香说，是一个叫陆二的小厮去的。
张明想起，“陆二？是他！他确实在这摔了一跤，躺在那昏迷不醒，我喊了他几声才醒。”他掌管后厨之事。那日所有人都在忙着，就陆二趴在地上不动，“不过，昨日他淋了雨，得了风寒，在家中休息。”
“李延点的酒还留着吗？”
“客人众多，酒壶酒杯用完就清洗了，应该不剩了。而且每个酒壶都是一样的，也看不出哪个是李公子点的。”
裴缕打消了念头，带人去了一趟陆二家，差点赶上了新鲜的“死”陆二，带回了一些混有迷药的伯颜酒，正是李延喝的。据陆二所说，他是受香香姑娘吩咐去取酒，然后就被打晕了，被张明叫醒后才送酒过去。
打晕他的那人眉毛上有一道疤。
午时众人归。“小跟班”李冲拿着一叠厚厚的纸，“林大，这是昨日上午的城门记录，还有三间车马行，两间铁铺子。”林正则捕龄高，其余捕快都喊他林哥，就他喜欢喊他林大。又跟在后头学做事，自然是更亲近了。
“先等等，那几位兄弟派过去了吗？”纵使青楼已经搜查完毕，没搜出什么线索，但那些人都得盯着，以免遗漏。
“已经派去了。”
“继续。”
李冲点头，“这些属下都去查了。三间车马行半月之中没有独行人士购买或租来马车，只有马匹租去不少，有也只是几家府中下人替主人家租或买，城门口的记录，这几家昨日也没有出城。”
“昨日一辆马车都没有出城吗？”林大皱眉，若是这样就不好办了。
“这个，是有的。属下问了城门口的卫兵，只有一辆马车，天刚亮就出城了，正好是卯时。那时还下着小雨，所以他们记得特别清楚……”
“谁？”
“是威远镖局的镖车。”
林大翻动纸张，卯时…卯时…最早的那几张，威远镖局……找到了，署名是张元。出城需要路引，此名是真的。
“还有就是铁铺子，城西那家两月前至今都没有锻刀，城南那家半月前铸了一把刀，给了猪肉张。”
大姜有过内战，对铁矿管制严厉，同一主顾定制两把两尺长的刀刃以上都要经过官府盖章同意。
“猪肉张？这名字也太随便了。”
李冲哈哈一笑，“这猪肉张是杀猪的，每天在菜市口东边卖猪肉，周围人都这么叫。不过，他这两日没卖猪肉。跟他关系好的摊主说是他家的刀不见了，杀不了猪。”
刀不见了？林正则揉揉脸，有点累。
“他家中还有妻儿，并不是孤身一人，卖猪肉是几个月前找到的谋生法子，猪刚养好就杀肉去卖……”
李延、威远镖局、猪肉张……这怎么想都走不到一块啊。正在他苦恼之际，李冲又说：“猪肉张也是给威远镖局供肉的。”
早说，这不就有路可寻了。
……
威远镖局门台高，大门气派，黑底的招牌刷了金漆，两边的柱子上稳稳地挂着一副大气的对联。
此去有一个意外收获，碰见了猪肉荣。没等裴缕还没发威，他就全都交代了。他的刀在前日被借去了，未拿回。可以确认，打晕陆二的人和借刀的人是同一个——镖师张元。
几人刚进镖局，差点挨了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