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嫌疑人张三。”
……
张三在皇城司人员的押解下来到了县衙大堂。
“张三，听说你想自证清白？”江白好奇问道。
“回大人，是的。”张三点头。
“有什么花言巧语就说吧。”江白道。
还没开口就花言巧语了？
看来我在她心里的形象不太好啊！
张三撇了撇嘴，正色道：“启禀大人，严青和飘飘姑娘并非是死在我的屠刀之下，现场肯定存在除我们之外的第四个人。”
“理由呢？”郑新春好奇道。
“请两位大人细看卷宗。”张三道。
郑新春立即命人取来卷宗。
张三这才说道：“根据仵作验尸结果来看，严青身中十八刀，飘飘姑娘十一刀，而他们的伤口都有一个共同点。创口皮肤哆开，肌肉收缩不明显，出血量很少，且不凝集，呈流动性。”
“那又如何？”江白道。
看来皇城司的两位大人对尸体并不了解。
张三道：“请大人传仵作。”
他不但擅长推理、尸检也是他的拿手绝活儿。
江白命人请来皇城司负责验尸的仵作，范乐生。
张三非常专业的说道：
“尸体上的损伤可以是生前形成，也可以是死后形成。其区别就是有无生活反应。出血和凝血是则是其中关键。人活着时，心搏存在，血液在血管中有压力，血管受损，尤其是动脉破裂，有大量血液流出，甚至呈喷溅状。”
“什么玩意儿？？？”包括仵作范乐生在内，众人都宛如听了一段天书，脸上布满了不解。
尴了个尬，居然忘了在场的人都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张三重新说道：
“简而言之，就是生前伤可在皮肤形成皮下出血。在形成创的损伤中，创口内有凝血块形成。死后伤，一般无生活反应。虽然损伤尸体的低下部位或大血管时，有时死后出血也可能出现，但出血量很少，且不凝集，呈流动性。”
“生前切断肌肉，则肌肉有明显收缩，创缘皮肤内卷，因此创口显著哆开。死后不久损伤，创口皮肤也是哆开的，由于收缩不明显，创口哆开不太宽。死后较久形成损伤，尤其是尸僵形成以后损伤，创口哆开很小，创缘则没有收缩现象。 ”
“我这样说，大家能明白吗？”
张三望了望众人。
那位应该年轻貌美的江大勾当默默把美眸投给身边的郑大人。
后者顿了顿，又把目光投向仵作。
范乐生是皇城司最优秀的仵作，也是仅有的仵作，他迟疑了片刻，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明白了？”张三问道。
“嗯。”范乐生兴奋点头。
“真的明白了？”张三表示很怀疑，毕竟这里是医学知识还不太发达的大宋。
范乐生对张三心悦诚服地抱了抱拳，然后对江白和郑新春说道：“江勾当、郑勾当，刀伤可能并不是严青和柳飘飘的致命伤，我想重新尸检。”
这是真懂了，果然术业还是要有专攻才行，不然就是对牛弹琴。
张三放心了。
江白和郑新春对视了一眼。
“准了。”
众人来到停尸房。
李四没上过柳飘飘的床，头一次看到光溜溜的花魁娘子，忍不住啧啧叹息道：“早就听说飘飘姑娘身段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
“只可惜是具尸体了。”张三深深惋惜。
“你们说什么？”江白皱眉道。
“我们在感慨是谁这么残忍，居然忍心在飘飘姑娘身上砍这么多刀，简直丧尽天良。”李四丝毫不慌，是个撒谎不打草稿的高手。
“是啊。”江白狠狠的看了一眼张三。
先入为主的杀人犯概念让她的眼神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同为女人，她想到自己以后要是被砍成这样，都没脸去见阎王。
“凶手不是我。”张三强调道。
江白冷冷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重新验尸的范乐生收起工具，洗完手后，走了过来。
“如何？”郑新春问道。
范乐生摇了摇头，“启禀大人，卑职可以确定严青和柳飘飘是死后造成的，但是卑职观察了他们每一寸肌肤，却始终找不到真正的致命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解剖吧！”张三毫不犹豫道。
“解剖？”范乐生诧异地看着张三。
仵作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行规，那便是尊重尸体。
“致命伤未必在表面。”张三解释道。
“即便是这样，那也不能解剖尸体。”范乐生坚持道。
张三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望向江白和郑新春这两位真正有话语权的人，“两位大人，破案的关键很可能就在尸体内部。”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家都是人子，怎么能对尸体这么残忍呢？
可是破案也很重要啊！
江白无助的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决断。
郑新春犹豫了一小会儿，道：“此案事关重大，非常时期，非常行事。老范，别墨迹了，动手吧。”
“郑大人，请恕卑职不能从命。”范乐生欠身道。
“你知不知道这案子意味着什么？办不好大家都不好过，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稍微放下一点点你那所谓的规矩？”郑新春无奈道。
“我不会解剖。”范乐生低声道。
搞了半天，是不会啊！
郑新春深深叹了口气：“作为皇城司最优秀的仵作，你居然……”
“我来吧。” 张三突然站出来说道。
“你？”
众人同时望向张三，眼里充满了质疑和不屑。
张三道：“仵作已经证实了刀伤是死后形成，换言之，严青和飘飘姑娘之死跟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作为县衙捕快，我也算是朝廷中人，应该有资格吧？”
“范仵作都不行，谁给你的勇气觉得自己行？”江白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哪怕是嘲笑。
“我一向很行。”张三铿锵有力道。
在男人行不行这个问题上，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江白不屑地“切”了一声。
“江大人，张三对尸体有着很独到的见解，卑职认为可以让他试试。”范乐生插话道。
通过刚才张三对尸体精确的判断，他对这个年轻人有点小小的期望。
江白看了看郑新春，后者微微点头。
“张三，你最好是真的行，否则就算你不是凶手，本官也绝不饶你。”江白威胁得毫无杀气。
李四偷偷拽了一把张三，轻声道：“脱罪就行，别瞎逞能，还想不想以后日子继续滋润了？”
张三默默看了一眼江白，低声笑道：“就是为了日子更加滋润，我才要更加努力。”
“大人放心，我的技术肯定能让你满意。”张三晃了晃被束缚着的手，“只是还麻烦大人能先解开我的镣铐。”
江白给下属丢了个眼神。
解开镣铐后，张三从范乐生那里借来工具。
他望着两具尸体，淡淡笑道：“真相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