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看着郑新春，撇了撇嘴，然后无奈问道：“那就先审到这儿？”
郑新春点了点头。
就这样，皇城司的人离开了监牢。
虽然没有过多交谈，但张三敏锐的洞察力又发现了一个疑点。
这位小勾当似乎比大勾当要有话语权！
而女勾当的身份或是宫里的娘娘、或是公主殿下。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时，刘子平走到关押张三的监牢门口，笑道：“张三，此案罪证确凿，你就等着被砍头吧！”
张三将呼之欲出的答案埋在心底，也懒得跟刘子平做无谓的口角之争，一笑便置之。
刘子平像个发牢骚得不到回应的小怨妇，待了会儿，自觉无趣，也就默默离开了监牢。
没过多久，李四跟狱卒塞了些碎银子，悄悄来到了张三的牢房外：“三儿，你还好吗？”
众所周知，张三和李四是狐朋狗友，经常相约青楼，寻花问柳。
李四是平安县唯一的秀才，在县衙当幕僚做一些文书工作，虽不在正式编制中，但他和县令关系极好，经常到他府上吃县令夫人做的饭，喝县令夫人打的酒，至于有没有和县令夫人发生些别的，就不是张三能知道的秘密了。
昨夜李四陪县令大人喝酒到深夜，回家途中被人敲了闷棍，身体不舒服，所以今早没有和张三一起去青楼。
“还好皇城司的大人明事理，不然我可能就被屈打成招了。”张三吐槽道。
“还能贫嘴，看来日子还是挺滋润的。”李四打趣道。
逛青楼当然滋润，逛监牢找谁滋润？
张三撇了撇嘴，“案子若是不破，我只怕会被拉去充数，到时候日子可就不滋润了。”
“此案由皇城司的勾当大人主办，肯定会水落石出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就当休沐，在牢里好好养身。”李四安慰道。
他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张三更加担心自己很可能会含冤被斩，毕竟那位女扮男装的勾当大人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很有可能造成冤假错案。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皇城司身上，不如靠自己。”张三说道：“四儿，你能拿到此案的卷宗吗？”
“恐怕不能。”李四摇了摇头，“有关卷宗已经全部交给皇城司了。”
见张三一脸沮丧，李四又笑道：“不过，卷宗是我写的。”
凡尔赛本人了，就是欠夸。
“你记忆超群，想必已经记下来了，快仔细说说。”张三哄女人自有一套，哄男人嘛，也还将就。
李四满意的笑笑，稍作思绪，道：“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据调查，户部尚书之子严青，于今日辰时正三刻（8点45分）到丽春楼，张口便向王妈妈要花魁来陪酒，王妈妈说飘飘姑娘还在休息，于是严青问了房间后，便直接闯入了柳飘飘房中。”
户部尚书之子，难怪会惊动皇城司！
张三记起一件事。
半月前，江州发大水，朝廷急需用钱赈灾，便提前调集了各州上半年的税收。
户部尚书之子便是清点和押送穗州税银的负责人，整整三十万两税银却在平安县驿站凭空消失了，皇城司的人便是来调查此事的。
此时此刻，张三终于搞清楚这件事哪里重，哪里大了。
他抿嘴一笑，心道：有点意思！
李四还在继续说：
“一炷香之后，你也进去了。”
大宋时间记录为一年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八刻（前四刻为初，后四刻为正）,一刻约为一盏茶或两柱香,一炷香约为七分钟,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
“再一炷香后，屋内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王妈妈有点担心，推门一看，发现严青和飘飘姑娘都血淋淋地倒在地上，而你拿着刀半靠在墙上，据王妈妈说你当时双眼无神，该不会是吓坏了吧？”
那时应该是刚穿越，还没缓过神来。
“接着说，别瞎搞气氛。”张三没好气道。
“之后衙门捕快和皇城司的人就先后到了，王妈妈说你的目光也渐渐从无神变成了呆滞。”李四道。
“也就是说，屋内有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张三总结道。
“你不是在现场吗？”李四道。
“实不相瞒，我那时应该是睁着眼睛昏迷了。”张三汗颜道。
“这也行？”李四愕然。
“言归正传，仵作可有验尸？”张三纠正了话题。
“验了。”李四点头，回忆道：“飘飘姑娘身上共计十一处刀伤……”
……
县衙大堂。
县令夫人顾盼儿微笑着脸，亲自给姜白和郑新春奉上茶水。
“两位大人，请喝茶。”
“你退下吧。”郑新春似乎没有注意到县令夫人的曼妙身姿，所以显得很冷漠。
一旁的朱县令连忙冲夫人挥了挥手。
顾盼儿莲步离去。
“两位大人，此案……”
朱县令正要说话，郑新春又挥手道：“你也退下。”
“……”朱县令一肚子马屁才到嘴边就咽回去了。
“等等，你觉得张三此人如何？”郑新春突然问道。
朱县令停住脚步，想了想，道：“张三啊，挺可怜的一个人，父母双亡又未娶妻，平日里还算积极，休沐的时候逛逛青楼，没什么特别之处。哦，对了，张三和李四的关系很好，你们要是想了解更多的，可以问问他。”
郑新春挥了挥手。
朱县令走到屋外，顾盼儿把他拉到墙角，“相公，你怎么把小四儿推出来了，他可是你看好的人才，这要是受了牵连，耽误到他科举怎么办？”
“夫人呐，你就放心吧。”朱县令大手摁在她的胸口，安慰道：“我将小四儿推出来也是为了他好。皇城司的人办案公正严明，在朝中权力极大，小四儿聪明过人，若是能被问话，凭借他的口才，说不定能得到两位大人的赏识，以后进了京就会省去诸多麻烦。”
堂内没了外人，江白便少了些许顾忌，直言道：“郑叔叔……”
“江大人，你身份特殊，出门在外还是多注意言语。”郑新春严肃道。
“知道了，郑大人。”江白撇了撇嘴，继续问道：“审讯不是都要用刑吗？你为何不让我敲打敲打张三？”
“此案死的是严青，而严青又涉及到税银丢失一案，事后严尚书肯定会仔细过问，若张三被屈打成招，一来有损皇城司的威严，二来让真凶逍遥法外，朝廷诸公肯定会趁机弹劾皇城司。”郑新春解释道。
江白恍然大悟，可爱的她问了一个可爱的问题：“你们当官的成天脑子里想这么多，不累么？”
“……”郑新春一脸无奈。
身在公门，脑不由己啊！
一位普通锦衣进门来报，“启禀大人，李四求见。”
“让他进来。”郑新春道。
李四快步而入，仪态却不失读书人的儒雅从容。
郑新春看了一眼江白，江白恍惚间想起自己才是大勾当，立马有板有眼地问道：“何事？”
李四微微欠身，道：“两位大人，张三掌握了新的线索，可以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