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铃继续摇头:“奴婢只知道,自奴婢八岁入流霞苑,就每年伺候您用药。”
“那是小时候就中毒了?”
听起来原主的过去如一团迷雾。
琴音只是一个丫环,
背后指使她的人为何要偷续魂丹?
涂绯云换了个思路:“我中毒要靠丹药续命的事,有哪些人知道?”
“流霞苑内应该只有奴婢知道。”
悬铃说着跪下了:“只是,二老爷十分孝顺,凡事都不瞒老太君……”
老太君可不见得会替三小姐保密。
悬铃越说越觉得无力,
她守不住续魂丹,
昨天还眼睁睁三小姐差点丢掉性命。
“你别在意,没人告诉我们,我们就自己去找答案。”
涂绯云扶她站起,
“走吧,我们得赶在大太太那边来人之前,把琴音的嘴撬开。”
流霞苑不大,
却也是三步如景五步如画,
廊内雕梁画栋,
廊外花苞初绽。
琴音被安置在西侧的厢房。
毕竟是吃了涂绯云给的神药的人,
琴音额前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面色还有几分红润。
见涂绯云和悬铃进来,
琴音放下手中的汤碗,
挣扎着下地磕头。
涂绯云也没拦她,
立在原地受了一礼。
“睡了一晚,你还想死吗?”
琴音呜咽着伏在地上拼命的摇头,
“奴婢不想死了,奴婢想通了。
我如今只有孩子了,一定要保住孩子。”
悬铃本就恨极了琴音,
听了这话,惊讶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涂绯云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语气中不带什么情绪,
“还是昨晚那句话,你对我坦白了,我们才能接着谈。”
琴音一咬牙:“昨天奴婢从流霞苑送大夫出去后,
被大小姐身边的诗锦堵在了月亮门。
诗锦带我去见了……大少爷。”
琴音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涂绯云,
“大少爷说我难得有自由进出流霞苑的机会,
务必要趁此机会偷到您身边的续魂丹给他。”
涂绯云问:“你趁我午睡偷到了续魂丹,然后呢?”
原来三小姐什么都知道!
琴音这么想着,后背渗出薄薄的汗,
“奴婢按吩咐拿着丹药去找诗锦复命,来的却是大小姐。
大小姐取走了丹药,却说,我得再回流霞苑替她杀了悬铃,
不杀悬铃,她睡不安稳。
如果我不肯,她就把我的事全都告诉大太太。
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又溜回流霞苑……”
琴音仰起头,满脸泪花的看着悬铃和涂绯云苦苦哀求。
“对不起三小姐,对不起悬铃,可我当时真的没有选择……”
涂绯云若有所思的看着琴音,
“我给你一剂药,你把孩子打了,我保你性命如何?”
“不!不可以!”
琴音拼命摇头,
“保不住孩子我宁愿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见火候差不多,涂绯云冷冷问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琴音捂着肚子,面如死灰:“孩子,孩子是大少爷的。”
悬铃瞠目结舌,一口唾沫吐在琴音脸上,
“我呸!你们干的下贱事却叫我们小姐保你!
我看你还是一头撞死在这儿算了,一了百了!”
琴音也不反驳,
一把拔下头上的镶玉珠钗抵在脖子上,
“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以为大少爷把我当人看!
只要三小姐肯搭救我这一回,
以后琴音母子生是三小姐的人死是三小姐的鬼,
听凭三小姐吩咐!”
说话间,珠钗已经刺破琴音的皮肤,渗出血来。
涂绯云已经猜到孩子是指使之人的,
只有这层见不得光的关系,才能让琴音言听计从。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几分胆气。”
她看着琴音绝望而忐忑的眼神,
不禁认真的思索起来,
手指头不自觉地在胳膊上轻轻敲着,
屋里陷入沉默。
琴音心跳如擂,额角渗汗,握着金钗的手微微颤抖。
涂绯云终于开口了,
“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你怀孕了?”
琴音坚决的摇头:“没有了!孩子没满三个月,我不曾往外说,谁也没说。”
涂绯云微微颔首,
“我尽快送你出涂府,以后你的一切,都必须听我吩咐。你可愿意?”
琴音握着金钗的手一松,扑倒在地:“谢谢三小姐,琴音愿意!”
“先别急着谢我。”
涂绯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
“我们是合作关系,这颗药你吃下去可以强身健体,
但倘若你将来背叛我,这药能让你随时暴毙!”
琴音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谢三小姐赐药!”
–
涂绯云起身,往门外走去。
悬铃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三小姐,你哪来的那种神药啊?”
涂绯云轻笑:“我骗她的,就是补药而已。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悬铃恍然大悟,又疑惑的问:“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帮琴音啊?”
“自然是留着她有用,以后你就知道了。”
涂绯云止住话题,看起来心情不错。
“可是我们要怎么安置她?我们没有银子啊!”
悬铃嘀咕道。
涂绯云脚下一顿,愣在原地,与悬铃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个官小姐吗?这么穷吗?”
悬铃尴尬不已:“我们只有大太太每月发的二两例银。
虽然夫人生前有些嫁妆,却一直是老爷代管的。”
涂绯云撒娇的扯住悬铃的袖子摇晃,
“那怎么办,我牛已经吹出去了,你得帮帮我。”
只晃了两下,
牛高马大的涂绯云就差点把瘦弱的悬铃给摇散架。
悬铃赶紧求饶,
“有了有了,我有主意了!
我马上托人给家里捎口信,
让我娘老子下午来接琴音,偷偷让她去庄子上住阵子?”
“好!赶紧把她弄出府再说!
等我们攒点钱,再安顿她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涂绯云开心的揽住悬铃的肩,
“悬铃你可真好!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弄银子给你的!”
悬铃后背上的伤口被她碰的有些疼,呲牙咧嘴的道,
“三小姐,你还是得学学小姐的规矩才行。”
涂绯云哈哈大笑。
悬铃却苦了脸,
“可是续魂丹怎么办?大小姐有心害你,那丹药到了她手里,只怕很难拿回来了。”
涂绯云无所谓的摊手:“那就送给她当糖吃好了。”
悬铃大惊,
“不行不行!这事得立刻写信告诉二老爷,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求一颗续魂丹回来。”
“我的管家婆!忘了那什么丹吧,以后咱们都用不到了!”
“什么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笑闹着回了前厅。
前厅不能说不华丽,但有些不伦不类,
左面是落满灰尘的琴棋书画,
右面墙上挂着一张把手处摩挲到发亮的大弓。
涂绯云走过去,取下墙上的大弓,
张开左臂,轻松的拉了个满弦。
“这弓不错,有没有师父能教我拉弓射箭?”
悬铃惊讶的看向涂绯云,
“您从前也说过要练武的话。
老太君和大太太都不让您学,
所以您常拿二老爷留在家里的这把嗜血弓练手。”
涂绯云眼睛发亮,
“嗜血弓?好霸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