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慈安堂,
涂绯云就从胡婆子背上跳了下来。
抖了抖衣袍:“你还挺有劲儿!”
胡婆子立在原地呆若木鸡:“三小姐,您没事了?”
涂绯云哈哈大笑,
“我也是被老太君一提醒,才知道自己不能受刺激。这不就将计就计!”
胡婆子鼻子发酸,松了一口气,
“您可真是吓坏老奴了!”
涂绯云心中升起愧意,
拉起胡婆子的手,
“不好意思,我以为我进去之前给你使过眼色了。”
说着,她又朝胡婆子眨了眨眼。
胡婆子哭笑不得:“三小姐,您可真像回到了小时候。”
两人并排走着回了流霞苑。
悬铃第一个迎了上来,
满脸写着担忧,
“这是怎么了,衣裳怎么皱皱巴巴的?”
扭头又看向胡婆子:“你怎么还哭了?”
胡婆子笑着抹了把脸:“老奴,老奴先去换身衣服。”
说完回了屋。
涂绯云也被悬铃拉着回屋换衣服,
“老太君没为难你吧?”
悬铃担心的问。
涂绯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把刚才慈安堂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感慨的道:“我躺在地上的时候眼睛是半眯着的,
就看胡婆子那一手棍子,耍的杀气腾腾。
一下就把老太君屋子里的人全唬住了!
大太太还想罚我跪来着,
结果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婆子把我背回来,哈哈哈哈!”
悬铃替涂绯云脱下外衫,
埋怨道:“您这不是胡闹吗?
大太太虽然脾气好,却也是当家主母,治下严苛。
您这样惹她不高兴,对咱们可没有好处。”
涂绯云不解,
“为什么你总说大太太好话?
她那天差点把你打死,
我看她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悬铃讪讪的道,
“她可是大善人卢富商家的千金,
没出嫁前就早有贤名。”
想想又补充道,
“她以为我诬陷大小姐推您下水,才命人打我,
是奴婢无能,没照顾好小姐,应该罚我。”
涂绯云眉头紧蹙,
忽然想到什么,
“我问你,你那天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把琴音弄走的?”
“偷偷从角门接走的,我母亲请三小姐放心,一定会藏好琴音,让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悬铃老老实实的回答。
涂绯云嘿嘿一笑,
“你别想糊弄我,我这两天已经打探清楚了,
流霞苑地处在涂府内院,根本没有往大街上开的角门。”
她说着,把悬铃推到墙角,
“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出府的密道?”
悬铃慌张的摇头,“没,没有啊。”
涂绯云伸出一只手指勾着悬铃的下巴,
“你说不说?不说我亲你了!”
悬铃尖叫一声,一蹲身从涂绯云的包围里脱身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说我说,是有一条密道!”
–
过了两日,
悬铃看着眼前的两套棕色的仆妇衣裳,忐忑的直搓手。
“三小姐,您真的要溜出去啊?”
涂绯云拎起那套布衣在身上比了比:“我必须得出去看看,想办法搞钱。”
然后拿起另一套递给胡婆子。
胡婆子摆手:“我就不必了吧,我这身衣裳够朴素了。”
涂绯云嗔怪的看着她:“谁不知道你只穿灰衣,所以更要换。”
胡婆子只得点头,抱着衣裳下去了。
“这些天我也弄明白了,没事的时候流霞苑根本没外人来,
你让海桐穿着我的衣服躺在床上装病,保准不会被发现!”
涂绯云不由分说的拍拍悬铃的肩,
“从流霞苑溜到北居园的小路你记得清楚吧?
可千万别带错了路!”
悬铃只得点头,
“我送琴音出去时才走过。”
犹豫着看了看涂绯云,
悬铃把到嘴边的那些车轱辘劝告都咽了下去。
伺候涂绯云换好衣裳。
涂绯云对着镜子照,
满意的直点头,
“不愧是土肥圆,长的可不是一般的普通!
走在路上想要别人多看我一眼都难!”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胡婆子换好衣裳,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来了。
“这是什么?”
胡婆子不动声色:“一些防身的家伙。”
涂绯云信心顿时爆棚,
对悬铃和海桐炫耀:“看到没?这安全感太足了!”
“行行行,趁着时辰还早,您可千万早去早回,别在外逗留!”
悬铃唠叨着,
让海桐留在屋内,
自己在前面领路。
柴房后有一条久未通行的隐蔽小路,
绕经整个澄明湖,
直通北居园的柴房。
“北居园是专门给客人居住的,平时除了打扫的婆子没有人来。
为了方便客人进出,北居园可以直通北正街外的小胡同,
您走角门进出,不会有人注意到。
只是您千万要记得,不要误闯隔壁的湘竹园,那里现在拨给了大少爷涂迦利住。
如果被他知道了,肯定会把事情闹大!”
悬铃不放心的反复叮嘱。
涂绯云忍不住腹诽,我为什么要误闯湘竹园,我又不是真疯了。
“知道了,我走了!”
涂绯云迫不及待的拉着胡婆子从北居园的柴房闪身而入。
北居园果然如悬铃所说寂静一片。
她们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角门,
拉开门,溜了出去。
–
胡婆子跟在涂绯云身后走的不疾不徐,
既不忐忑,
也不好奇。
涂绯云却像一只放出笼子的小鸟,
东看西摸,
要不是因为身上实在没什么银子,
恨不得把整条街所有好吃好玩的摊子都买一遍。
直到时近正午,
两人才在街头的馄饨摊坐下吃了碗馄饨。
“三小姐,您到底在找什么啊?”
胡婆子边吃馄饨,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涂绯云嘿嘿一笑,指着对面挂着‘转让’二字的药房:“我在找这个。”
“我们刚才已经看了三家药房了,这家有什么不同吗?”
“你没看到吗?这家在转让啊!”
涂绯云草草的吃完馄饨,
拉着胡婆子就进了这家名为安仁堂的药房。
整家店只有一名伙计趴在柜上打瞌睡。
涂绯云敲了敲柜台:“诶,伙计!”
伙计打了个激灵,腰杆挺的笔直:“客官,您看病还是抓药?”
涂绯云笑眯眯的道:“我看病。”
伙计挠挠头:“不好意思,我们店要转让了,已经没有大夫坐堂了。”
“那我抓药?”
他继续挠头:“不好意思,我们店要转让了,药材可能不齐。
如果您有药方,我尽量帮您配一配。”
涂绯云一掌不轻不重的拍在柜台上,
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哎呦了一声道:“这柜台不错,上好的香樟木?”
伙计不明所以:“是呀。”
“你们老板呢?”
“东家出去了。”
“叫你们东家回来吧,就说有人要来看铺子。”
伙计一脸茫然:“谁要看铺子?”
涂绯云指指自己:“我啊。”
伙计将信将疑的打量涂绯云二人朴素的衣着,
“二位可能不清楚,我们店只转让给行医之人。
除了这当街的两层楼铺子以外,后边还有一个药库和院子。
二位是替家里的主子来问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