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启
褚婠姒静静的坐着，拿着戎奚的手端看着。
“殿下，裴世子来了，还有，沈姑娘也来了。”月絮声音响在门外。
戎奚冷淡的收回了手，站起身低头看向褚婠姒。
褚婠司微微颔首便躺下，有些疲惫的闭了眼。
戎奚整了整罩帘便去开门了。
裴九陔心里有太多话想问，一夜没睡天刚亮便来了，月絮说她还未醒神情隐隐带着忧虑，他便只好回去了，只是走了几步就见昨晚那个男人，犹如松柏一般站在屋脊之上，虽然戴着面具却无法忽视那双犹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的双眸，让人背脊发寒。
他虽然回去了，仍旧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还有突然她生不如死的样子，他不在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跟景帝有关，还有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人在屋子来回渡步，又等了一炷香时间又去了褚婠姒所在的寝殿，还遇到一个姓沈的姑娘，应该是她的好友，听说她病了还很担心。
门一开，戎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裴九陔的心顿时猛地跳一下，他吸了口气道：“姒儿如何了？”
“她怎就病了？昨儿还好好的呢。”沈栀浔表情有些奇怪，一边说这话一边时不时偷瞄裴九陔，少女心事一览无遗。
戎奚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裴九陔脸色冷了下来，沈栀浔看着他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裴九陔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站了一会儿才进去，沈栀浔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一进去沈栀寻便熟门熟路的跑到褚婠姒榻边坐下，端看她脸色觉着还好，但她知晓褚婠姒不是一个娇气的人，除非真的起不来身不会躺着见他们的，一想到这个心里那点喜悦被冲散了些：“是不是昨日着了风？今儿就病了？你平日也不是娇弱的人啊？”
褚婠姒笑了笑：“大概我坏事做多了？”
“胡说八道！真要是那样空一主持会给你舍利？况且本姑娘也不会看错人的。”沈栀浔板着脸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句。
想起空一，褚婠姒静了一会儿。“你今日怎会过来？”
此话以后，沈栀浔脸先是红了，眼神躲闪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褚婠姒看她这个样子，又看了看她身后面无表情的裴九陔。
褚婠姒思衬片刻说道：“九陔，你有何事？”
裴九陔看了看沈栀浔，他确实有很多事想要问，但是沈芷浔在这里他也没法问，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看你无事我便放心了。”
“无事，歇息几日便好。”褚婠姒说着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沈栀浔赶紧扶着她坐好。“我两日后我要离开几日，你们二人帮我一个忙。”
沈栀浔下意识看了眼裴九陔，两人四目一对沈栀浔脸又红了，回过头看着褚婠姒：“你只管说。”
褚婠姒闻言嘴边浮出一抹笑意。
过了几日，黑夜笼罩的的京都寂静一片，夜空暗淡不见几点星子，新月躲在云层之后给了暗夜的他们宛若一层屏障。
一抹黑影飞跃在屋脊之上，速度之快犹如一片虚影，几个闪身便不见踪影。
“放我下来。”褚婠姒拍了拍戎奚的手臂，两人一袭黑色披风，大大兜帽整个脸都隐匿其中。
戎奚将人放下，他们站在一个寂静的小巷之内，褚婠姒上前叩门，很有节奏的声音，像是某种信息。
不多时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长相妖娆的女子，一身红色衣裙更像个妖精。
女子一脸谨慎看了看外面，侧身让他们进来。
“属下参见少主，主人到了。”桐湄看了看褚婠略带不安。
褚婠姒放下兜帽，露出略显素净的脸，面无表情的点头：“走吧。”
戎奚走在最后面，握紧了手里的唐刀缓缓跟着。
几人穿过杂乱荒芜的院子，走在前面的女子在石壁上摸了一下，面前的墙壁缓缓推开，发出低沉的隆隆声，随后几人走进黑暗狭窄的暗道，仿佛走过千百遍即使没有灯火却也走的十分稳当。
没多久前面便能看见明亮的灯火，走近了之后女子微微颔首却没有进去。
“戎奚，你留下。”说完并不等他反应，径直走了进去。
明亮宽敞的石室应有尽有更像是一间大厅。中间坐着一身黑袍的满头白发的男人，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开始慢慢斟茶。
褚婠姒走他身侧淡淡开口：“找我何事？”
男人略微抬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褚婠姒略有些不耐，想起自己的事情还是坐下了。
男人似乎也有些意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满是褶皱的脸带着岁月的沧桑和阴冷，眼睛却很是清明，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两人轮廓很相似。
“不该是你想做什么吗？”
褚婠姒闻言轻笑了一笑带着几分凉意：“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要重启暗谍司。”
“哈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出声，褚婠司冷眼看他“就凭你？天真！”
毫不留情的嘲讽。
褚婠姒也不恼，笑着回他：“就凭我，除了我，你还有谁可以用？你费尽心血不就是等着这一日吗？”
男人脸色的笑淡了，他垂下眼皮喝了一杯茶，随手放在石桌上：“我可以帮你，但是……”
但是什么他没说，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盒子。
褚婠姒僵住瞳孔剧震，她死死攥紧了袖子才没有让自己失态，那个东西是…
“很熟悉吧，噬情蛊，这是母蛊。”男人打开它，只见一个珍珠大小半透明黑色药丸，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有一个细小的虫子蜷缩其中，让人觉得恶心不已。
噬情蛊噬情，顾名思义这个蛊虫便是吸食宿主情感为食，任何情感，喜、怒、哀、乐、悲、愁、苦皆是蛊虫发作的契机，一旦发作蛊虫便会破壳而出，每一次发作都会日益成长，也会伴随着生不如死的噬心之痛和烈火灼骨的煎熬，想要不发作也很简单，无情无欲这个蛊便形同虚设。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想如何？”褚婠姒声音有点哑，她死死盯着蛊虫仿佛那日的苦痛灼裂再度袭来。
看褚婠姒的样子，男人很是满意，他盖上盖子推给褚婠姒：“一蛊同心，他服下暗谍令我双手奉上，但，之后的风险可要你自己承担。”
褚婠姒没说话，她明白他说的是谁，只有吃过寒烬草的人才能服下母蛊。
褚婠姒闭上眼，好似已经放下了挣扎：“你早就计算好了，从我服下子蛊开始，是不是？”
“要或是不要，在你。”
…
褚婠司仍旧在犹豫之时，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木盒轻响。
她猛的睁开眼睛，只见戎奚已经重新扣上了面具，木盒已然空空如也。
“戎奚…”
“哼，他倒是比你果决多了！”男人嘴边的笑无比的刺眼！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褚婠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方才都听见了。”
“你可真是实诚。”褚婠姒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耳力比一般好得多，即便隔着些距离也是毫无阻碍，听的一清二楚。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想的差不多了。
“东西明日会有人送来。”男人摆了摆手，不再看他们好似有些疲惫的转身离开了。
褚婠姒一句话不说直接往外走，戎奚顿了下缓缓跟上。
“少主属下已经吩咐人备好了上房。”
褚婠姒颔首。
几人从另一侧的暗道走到了另一个后院，放着马匹还有马车，且不是一般人家的马匹马车。
三人径直往楼上走，一进去便听见男男女女嬉笑打闹的喧哗声，空气中还能闻到甜腻的香气夹杂几分醇香的酒味，两种味道掺在一起就有一些迷乱之感。
褚婠姒微微皱眉快步去了她自己房间。
屋子里早早烧好炭火，暖烘烘的。褚婠姒脱了兜帽露出里面的月牙白的衣裙，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有简单的水波纹，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衬得美如西子病三分。
“你先下去吧。”
桐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气氛微冷，按照这位主儿的脾性，戎奚恐怕…
“是。”
门咔的一声关上了，室内一片静谧，戎奚就站在她面前，她看也不看，细长手指轻点桌面：“把面具摘了。”
戎奚乖乖摘了面具，拿在手里垂眼看着她静静的。
褚婠姒抬手拿过面具，细细描绘这面具上的花纹，像是看心爱之人的温柔笑意：“这个面具你带着多少年了。”
“五年…”容奚的气息有点不稳。
褚婠姒点点头笑道：“五年了，竟然五年了。”然后随手一丢，面具滚到了门边，这个垃圾一般毫不留情的扔掉了。
戎奚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微抖动着。
褚婠姒抬头看他，唇边泛着冷意：“好受吗？”
此时戎奚已经白了脸，额头冒出一层薄汗，他僵直了身子还在苦苦挣扎，若他不是常年习武之人这下恐怕已经跪地痛哭了。
褚婠姒就静静的看着，看着他颤抖着再也站不住半跪了下去，若不是左手握着那把黑金唐刀他已经倒下去了。
手紧握着刀，用力到发抖，汗水已经沿着额头大颗大颗的落下，有的滴落在地毯上，顺着脖颈、锁骨，然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