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试探
“哦？预料之中罢了。”褚婠姒轻描淡写说着翻了一页书。
戎奚上前几步，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褚婠姒漂亮的细眉高高挑起，唇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有点意思。”
褚婠姒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敛眉：“你再查查清楚，查到了人，你知晓该如何。”
戎奚站的笔直：“属下知晓。”
“还有一事。”戎奚语气很冷。
“说。”
“太傅上书，说……”戎奚犹豫片刻，褚婠姒却凉笑着接住他的话：“说本宫不知羞耻纠缠他的宝贝儿子，还说本宫将他掳进公主府，败坏他的名声，可是？”
戎奚没说话，其实原话没这么难听，但也不是什么好话。
“卫南浦，属下觉得应当再查一番，如有异动属下会处理干净。”
“嗯？你这么厌恶他？”褚婠姒神情淡然半点不受太傅之言影响。
戎奚半晌没说话，虽然遮着脸但骇人的气势犹如实质一般，褚婠姒抬眸看他：“本宫都不气，你气什么？”
“他太无用，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他那父亲才会这般误污蔑殿下。”戎奚一字一顿说的清晰缓慢，像是一刀一刀将他凌迟一般。
褚婠姒放下书，眉开眼笑的看着他堪称温柔：“他在本宫这，算不得什么，留着只是为了不时之需罢了。再难听的话，本宫也是听过的，早也不在意了。”
不知是哪句话，戎奚听着高兴了些，眼睛弯弯像月牙，有点可爱。
褚婠姒还想说什么，此时门外传来月絮的声音：“殿下，檀桑让奴婢送药过来。“
戎奚闻言前去开门，月絮见到戎奚倒也没有惊讶，手上端着药倾身福礼道：“戎大人。”
戎奚颔首，侧身让她进来，殿内温暖如春很是舒适。
月絮放下，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褚婠姒轻声说道：“檀桑说，此药服三日即可，每日一副，为免耽误药效，一盏茶内不可饮茶，不可入食。”最后几个字，声音轻的几近听不见。月絮一闻见这黑咕隆咚的药，就觉得苦的倒胃，更何况喝下去之人，她没有问是什么药，但檀桑每三月都会送来。
褚婠姒只是看了一眼便一饮而尽，但仍是苦的皱起了眉头，美目紧闭。
戎奚眼神有些冷看向月絮，像是犀利的刀锋。
月絮顿住，戎奚眼神太可怕，像是有把刀挂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
“罢了。”褚婠姒缓缓睁眼抬手说道：“不过三日，下去吧。”
月絮松了口气，看了戎奚一眼，他并未注意到她，小心的退了出去。这回实在是半路遇到檀桑，被他所托送来的，又怕凉了药，因此连蜜饯都忘了，殿下苦成这般，难怪戎奚会恼怒。
戎奚是最早跟在殿下身边的，听说比檀桑都早，若论忠心，戎奚必是第一人罢。
殿内褚婠姒已渐渐松开了眉头，神情微冷，用手半撑着头。
戎奚上前一步，似有不明问道：“属下，从未见过殿下服药，这是何药？”
褚婠姒闻言抬眸微眯着眼看他一眼：“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话一出，褚婠姒自己都愣了一下，然而一转而逝，快到抓不住，与方才的温柔判若两人。
戎奚看着褚婠姒又拿起了书来看，垂下眼皮：“属下逾越，属下，告退。”
“去吧。”
戎奚出了殿门，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随即回头一闪身跃向别处。
此时的沈府内，某些人蠢蠢欲动。
一个年纪四十岁左右的半老徐娘，站在沈芜然身后凑在耳边轻声说了什么，手里的一包东西塞到她手里，沈芜然面露迟疑，不安道：“当真？”
不敢多看随即放在袖笼之中。
“自然，姑娘还信不过我。”包娘长相瘦小，面容还算端正，一笑眼睛都看不见了，露出几分奸诈谄媚之感。
沈芜然自然是信得过的，包娘乃是她的乳母，从小看她长大，更是在她母亲离世之后尽心的照顾她，若不是她，她现下恐怕还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庶女，嫁进皇宫做皇妃，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也知晓与皇后结盟不异于与虎谋皮，可若除了她无人愿意拉她一把。
嫡母待她还算好却算不上亲厚，更何况有沈栀浔这个嫡女在，她处处都被压了一头，隐忍蛰伏这么多年，她也忍够了！
过了几日日头正好，赶上了太后生辰，皇后为表孝心早早便开始操持。
沈芜然如今只差一道圣旨，便是皇子妃了，自然要去的，加上沈家又是皇后的娘家，连同沈大人沈母沈栀浔一同都去了。
褚婠姒今日倒是没有来迟，穿的也没有喧宾夺主。
只着一身靛蓝宫装，轻施粉黛，缓步而来宛如一朵蓝莲花，美丽而又淡然。
寿宴摆在琉璃台，褚婠姒到时刚巧遇见了沈家一家人。
沈父最先瞧见褚婠姒，第一次见褚婠姒穿的这般低调，险些不敢认。
待他们走近一些，沈栀浔眉毛一扬便要跑过去，被沈父瞪了一眼，乖乖跟着行礼问安。
沈芜然低着头，无言讥笑了一瞬，沈栀浔你便继续如此吧，看看最后你是如何落得悲惨下场！
“起来吧。”依旧是那般冷淡的样子。
一行人跟在褚婠姒身后，身边站着戎奚身后月絮和月烛皆捧着一小木箱，想来是是为太后贺寿的贺礼。
沈家自然也准备了，但太后年事已高很少过问后宫之事，且一心吃斋念佛不喜华贵之物，送的东西自然要花些心思。
此时琉璃台来了不少人，皇子皇女都到了，就连病弱的褚棠洲都到了。
褚祁羡一见褚婠姒就觉得肝疼，赶紧转身当做看不见。
一旁的褚棠洲坐在位置上，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耷拉着肩膀坐着。淑妃也在位置上坐着，是不是看一眼褚棠洲，担忧的不行。
还有一个年纪尚小的皇子，叫褚硒砚，不过五岁的稚童乖巧的跟在云妃身边。
“砚儿，快向皇姐问安。”云妃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多岁，是目前后宫最年轻的妃子。长相倒不是多么天姿绝色，算是小家碧玉，弹得一手好琴很是得景帝欢心，又得了皇子傍身在后宫的地位就稳定了。
“砚儿拜见皇姐，皇姐安好。”小皇子长的倒是相雪玉可爱，声音软糯像个小大人似的给褚婠姒请安。
“微臣，拜见云妃娘娘，拜见五皇子。”沈家人在褚婠姒身后跟着行礼。
褚婠姒低头看了褚硒砚一眼，将他拉起来：“都起来吧。”
沈父见状带着人离开了，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再三叮嘱沈栀浔不准乱跑乖乖坐着。
沈栀浔无奈只能坐在母亲身边，连去找褚婠姒的机会都没有。
这边沈家人一走，褚棠洲上前一步抱住褚婠姒的腿，清澈的眼神望着褚婠姒：“皇姐，抱。”
云妃脸色一变，慌忙上前拉他像是解释给褚婠姒听一般：“砚儿你大了，不可如此！皇姐有事要做，我们不叨扰了。”
褚硒砚好似有点不高兴，闷闷的低下头，忽而又抬起头笑盈盈的对褚婠姒说道：“那若无事，我能来找皇姐吗？”
褚婠姒不动声色的看了云妃一眼，微微颔首道：“听你母妃的话，去吧。”
褚棠洲被云妃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月烛在身后看的忍不住一笑道：“五殿下笑起来可真好看，好像很喜欢公主呐。”褚婠姒像是没听见一般，往前走，月絮微微敛眉对月烛摇摇头，月烛惊恐的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所有人各归各位，此刻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叫道：“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起身施礼：“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隆重划一的声音响彻琉璃台。
景帝与皇后搀扶着太后前来，太后年事已高，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是慈眉善目看着很是亲和，身体也还算硬朗。
“都起来吧。”景帝说了一句，搀扶着太后坐下，景帝与太后同排而坐，皇后坐在右边第一位，左边第一位便是褚婠姒。
“岭南王世子到！”
褚婠姒眸色微闪，缓缓转头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一身窃蓝长袍，头束玉冠身长玉立，长相不是精致的美男的长相，而是俊逸之中带着两分坏，两分玩世不恭，尤其笑起来像个没正形的纨绔子弟。
为何他会在此？褚婠姒收敛了气息，收回神色坦然自若的坐着。
“九陔，参见太后，祝太后日月长明，松鹤长春！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裴九陔上前施了一礼，微抬手身后仆人端着一株足足有半臂高的红珊瑚上来。
“九陔听闻红珊瑚在佛门视为祥瑞之物，还望博太后一笑。”裴九陔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露出几分不羁。
这珠红珊瑚不论是品相还是大小皆是上品，太后一看自然欢喜，轻笑道：“快起来，当年你随你父亲离京之后才这般大。”太后抬手比了比：“如此也这般大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