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森林老鬼
我喜悦的心情早就烟消云散，确切说，是心灰意冷。我没有解释，没有争取，当然更没有热情。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回去了！”
看我有些麻木的表情，余飞讪笑一下：“你要相信上级，不会埋没人才的，这是给你磨练的机会，别想太多！”
呵呵！
正在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余飞的时候，电话响了，铃声是海来阿木的“别知己”。
“月亮你别再柔情似水，朋友你别再多愁善感……”
声音高亢而苍凉。海来阿木戴着长舌帽正在手机里给我动情地唱歌！真是好兄弟！
我勉强地向余飞笑了笑。确切说是皮笑肉不笑。
“接个电话！”
我站起身走向门外，没打招呼，没告别，我很感激这个电话致电者。
歌声还在唱，声音特别大，整个走廊都有了回声。我走了两步就挂掉了，因为这是一个网络催债的电话。
我能不能小声说句话，我已经负债累累了。
信用卡在做分期，甚至花呗借呗都花光了。太失败了，造成这个原因很简单，我那个朋友李晨。
现在这小子音讯全无，有联系方式我也不想理他。我生气，雪中送炭没有他，火上浇油他到场。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有落井下石。
让我去五公司？开什么玩笑！我抿了一下嘴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假装看着手机，我不想在这栋楼里看见任何人。我就像钻进雪窝露着屁股的野鸡，以为我看不到他们，他们就看不到我。
楼梯口在右边，可是我走反了。这个新楼我都走两年了，现在我走反了，可见我的麻木。
等我走到楼道尽头，我发现前面是一堵墙。我自嘲地笑了笑。刚想转身，一个声音把我叫住了。
“夏总工程师！”
这个声音让我一颤，心跳也有点加速。这个声音就像清澈小溪动感的涟漪向我款款而来！
我立住了。有那么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夏东方总工程师！”
这次我听清楚了，声音来自我右侧的办公室！我抬头，门牌上有四个字“行政总监”。
林茜！
冤家路窄，还要骂我不成！
门开着，我不想进去。也没那心情！我只想学她刚才的样子摆摆手告个别，不给她骂我的机会！或者，让她骂空气吧！
但是我的计划破产了！
林茜已经站在门口，面对着我倚着门框，眼睛里都是笑，是那种戏谑的笑，幸灾乐祸的笑。
难道她知道我的结局了，切，这才叫落井下石！
林茜身着深蓝色的职业装，身材苗条，丰满而不赘，白色领口散开，一条白金项链闪着光。
我的脸色有点微红。我看她一眼，马上又目视我要离去的方向。
我明显感觉心跳加速。我真想跑，但是跑不了了。
“怎么，怕我了？”
林茜抱着手臂，白皙手腕上金黄色腕表很显眼！
“怕你什么？呵呵！”
我看向棚顶，表示不屑，实际是躲避林茜撩人的眼神！
“不怕怎么像做贼似的，要跑？”她依旧带着戏谑的微笑，“是不是去超市研究女生用品啊？”
“大姐，”我终于忍不住了，“这是公司，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
“怕影响你别做啊，哼！”
说着，林茜气呼呼地回到办公桌那，“看在你超市英雄救美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过看卫生巾的事情还是少点好！”
我想走，可是林茜没有下逐客令，门还是开着的，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
我不想给她留下坏印象，就算我一无是处，也还要在乎这点面子的。否则她在公司里嚼舌根，没几天我就得上热搜。
我发现这一年来，总是不走运。就连偶尔的搭讪都能搭到自己家门口。这不是编，请问你有没有这种倒霉时候！世界就太小！
“林总监”，我一字一句道：“我已经不是总工程师了，我甚至不想在俊龙干了，我要辞职了，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奇耻大辱！你在超市看到的就是个鬼，行了吧！”
“什么鬼？”林茜好像听错了，好像对这件事郁闷的总结！
“森林老鬼！”我随便接一句，转身就走。
我太郁闷了，我甚至都没看她的办公室摆了哪些物件，窗台上有什么盆栽，没看窗帘的颜色。
我只想我咋这么倒霉！
下了楼梯，遇到几个下班的熟人，我也没打招呼，他们都纳闷地看着我匆匆离开！
到了街上，我才发现，冰城的黄昏也很美。只是我没有了任何兴趣！
回到家，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愣了半天神，又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余飞说的话。
问题到底出在哪？
不给我处分，却又降职，这是什么骚操作？是余飞的意思还是有什么人暗中作梗？
就我这智商，研究个防水和加固地基还行，让我想这事，还是省省吧！
真是干啥啥不顺啊！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赵依曼了，想念三岁的女儿芊芊。想着想着，我就落泪了。真的想，是一想心脏就疼那种。然后，我不停地用纸巾擦拭眼泪。
想想，赵依曼已经出走半年了。好多朋友都问，挺好的咋还离婚了。
这个事，一言难尽。
是不是漂亮女人都守不住，也不是。我可以自信地告诉各位小兄弟，如果你遇到漂亮美眉，你就大胆去追，只要不是太物质，绝对到手。
至于为什么，暂时保密。
赵依曼就是这样的女人，优秀的是她的外表，内心实际和普普通通的女孩一样。特会过日子，为了这家一直勤勤恳恳。可是，就是这个外表，还有我这倒霉的命运，我让她离开我。
对，没错，她是被离婚。我，净身出户，这个房子其实她是借给我住的。
男人，就该这样，如果你不能让你的爱人幸福，那么，请你离开她。
这场持续一年的安全事件以我的降职结束。至于我去不去五公司，至于我家里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问题，我有选择的权利。我的权力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我放松了不少。不就是回到原点吗？大不了重新再来！我站起身，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洗衣服，这日子还得过。
收拾完卫生，天就黑了。楼下依然车流滚滚，霓虹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人生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到了原点，然后再出发再回来。
知道了这个宇宙法则我还担心什么呢？下去喝酒吧。
电梯下行，三个人站在里面，就像三个柱子，一动不动，眼睛都紧紧盯着楼层数字。其实不怕下错楼层，是眼睛实在不知道往哪里看。所以，进了电梯里的人都想迫切离开。
我也不例外。
出了小区，我步行来到**大街。这里的夜市和名字一样出名，有很多名号和故事，基本上都和历史有关，有俄罗斯故事，有乔四的故事，有王一民的故事，最近听说云总还吃了几根冰棍。
我不管那些故事，我喜欢看这里人来人往。人流两侧摊位上，烟熏火燎，叫卖声此起彼伏。对我来说，这才是生活，有人间烟火味。
我随便找个新疆人座位，要了5串新疆大串，两瓶绿棒子哈啤。毛葱辣酱自然不能少，还有一碟水煮花生。
看着油滋滋的大串，感觉肚子确实饿了。本想找个朋友一起，可是翻看手机，连个知心的都没有。
想想还是算了，自己的生活自己乐吧。我咕咚咚半瓶进了肚，顿感浑身舒畅，拿起大串就要往嘴里送，这时候手机响了！
“昨天已过去，所有的伤心和烦恼已离去，你要相信明天的天空会更蔚蓝！”
海来阿木，好兄弟，一到关键时刻就给我唱歌助兴！
我继续喝酒，我不管谁的电话，我只想喝酒！只想听歌！
我同时在想，周围要是没有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人在这喝酒会成什么样子！我没给他们一分钱，他们却给了我放松的心情！
“兄弟，电话！”
旁边一个大哥提醒我，他早就看到我一人喝酒了，是不是注意我啥了！怕我喝闷酒吗？
我拿起电话，说了句“谢啦”，然后看了一下，陌生号码，随手挂掉。
我继续喝酒，那个大哥拎着啤酒瓶，随手拉过来一个塑料凳子，他笑呵呵地问道“是不是两口子闹别扭了，媳妇打电话不接，这可不是男人做的事啊！”
“哦，诈骗电话，天天骚扰，不胜其烦啊！”我解释一句。说着，我把吃的往大哥那边挪了挪，“大哥，来个毛葱，这东西，过瘾！”
大哥仍旧笑呵呵的，我看他穿的是溜光水滑，淡绿色夹克衫，小花纹的衬衣，板板正正，不是老板就是小官！
为啥是小官呢？大官都有架子，没人来这种地方！当然太大的官也不来！
“好，来一个！”
大哥没客气，拿起一个葱就吃掉了，是看着都馋那种，最主要的，他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这葱很辣眼睛的！
几乎同时，我们把瓶子举起来，“喝！”
咕咚咚，我第二瓶没了，大哥也空着酒瓶，笑呵呵地给我看！
我有些感动，天下有情商的人确实不少，看我一个人很孤独，陪我喝杯酒。
“谢了！”我起了一瓶递过去，大哥没接，起身告辞，“我这还有客人，不陪你了，两口子好好处，走在一起不容易！”
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判断，还是有点太自我了，但是人家并没有恶意啊！
“就把这首歌送给失忆的你，是喜是悲，尘缘注定，不折磨自己！”
电话又响了，歌声悲凉动听，大哥听到了，回头看看我，笑了一下。
我真是有点郁闷，让素不相识的大哥看笑话！
拿起电话，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你好，这大晚上的，都打骚扰电话了，烦不烦啊！”
“森林老鬼，你给我听好了，我是林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