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感觉脸上湿哒哒的。
楚子涵是被阿黄舔醒的。
见人醒了，阿黄扭着狗腿又屁颠屁颠的出去遛鸡去了。
楚子涵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使不上劲来，骨头都像是碎了，此刻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微微侧过头，便从自己身上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味。
看到院子里的中年文士，楚子涵连忙道：“多谢前辈相救。”
是自己昏迷前最后一刻出现的那张脸，平平淡淡，却令人如沐春风。
“你本不属于这里的。”中年文士推门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风尘，轻声说道。
楚子涵一愣，“前辈是想让我早些离开。”
中年文士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楚子涵心中一紧，难道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
倒是不怕他知道，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相顾无言。
楚子涵转而望向门外，一幅春光十色的旖旎光景，片片桃花在空中飘摇，其中一片落在了小土狗黑亮的鼻头上，吧唧一口，就被狗子舔了吃下肚去，几只芦花鸡吓得四处乱窜。
看的楚子涵目瞪口呆。
“你画了什么？”中年文士负手而立，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很少对什么事物感兴趣，面对这少年却有这奇怪感觉。
楚子涵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回忆起那日自己所绘之画，奇怪的是记忆里一片混沌，仿佛那幅画不是他画的。
要不是陶先生提醒，他甚至已经忘记他还绘过这样一幅画。
中年文士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便没有再问。
“我该如何称呼前辈。”
“陶。”中年文士背对着他，望向窗外，看不到他的表情。
“陶先生，这里是哪？”楚子涵有些想他的小丫头了。
正说着院外来了十几个小孩，大的有十岁，大多数都在五六岁左右，最小的还在一个大孩子背上吮吸着肉肉的小手。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七八岁小女孩遥遥喊道。“夫子，今日我们上什么课呀。”
中年文士转身，微笑对门外的小女孩说道。“今日，便给你们上音律课如何。”
一行人齐声欢呼，连声说好。
中年文士在出去的时候叮嘱道。“若你还想安然回家，便好生在这休息。”
……
江州，楚府，此刻已乱成一锅粥。
楚母顾云浅，正坐于客厅主座唉声叹气，旁边站着的丫头一脸无神，两只眼睛红肿的像两颗熟透的桃子，可见这几天没少哭。
因当日骇人天气，丫头和车夫便躲进贡院旁边的酒楼，眼看着几位惊慌失措跑出考场的士子，丫头便预感不妙。
不曾想一等便等到了傍晚，士子们都走完了公子还未出来。
直到一位身着官衣的男子从贡院出来询问，是否是楚公子的陪考？丫头呆呆点头。
“楚公子突发意外，这几日怕是不能回去，不过不必担心，楚公子自是安然无恙的。”
交待完匡尚书交代的话，不等丫头回应，便转身匆匆走了。
留下一脸懵的丫头，车夫这才拉着丫头匆匆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将此事告诉两位家长的时候，丫头哭得泣不成声，少爷平时去哪都是带着自己的，定是出了什么事。
楚父楚母只当是楚子涵没考好，出去撒气去了，何况贡院那边都说没事了。
不过还是不太放心，便让老邻居派人去找找，可这都过去几天了，也不给个准信。
楚邡此刻在衙门里，坐在江州知县对面，桌上堆着满满一桌绫罗绸缎。
“刘知县，可有我儿消息。”
刘知县放下手中茶盏，叹了一口气，“老楚啊，我知你现在心情焦急，可楚少爷是在贡院不见的，他们都说没事了，自然是没事的，我们衙门也找了好几天了不是。”
楚邡心底暗骂这贪官，你知道个屁的心情。
“要不你帮我再找找贡院里的人问问？”楚邡试探问道。
刘知县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老楚啊，不要让我为难，你便再等几日，再不行，我亲自带人去找。”
楚邡心想，你个老狐狸，前几日便是这么说的，我送你的布料都够你一家人穿到你老娘做寿衣去了。
脸上却感激道：“那就有劳刘知县了，那我这就回去等你好消息了。”
转身便对身旁下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在刘知县桌上堆这么一堆布料不嫌碍的慌，给我把它搬回府里去。”
“欸老楚，无碍无碍，这布料便放着吧，我帮你处理。”刘知县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这便差人去找，这就去，马上去，立刻去。”
向着门外大喊道。
“来人……”
…………
这边匡仪带着一人来到楚府。
下人禀报是贡院有人来了，顾云浅带着丫头连忙迎了出去。
“可是楚夫人？老夫是此次乡考的主监考。”
匡仪开门见山，又指了指身旁女子，“这位是岳麓琴苑的秋副苑长，是此次乡考，琴道的主考。”
顾云浅和丫头忙施礼，只是不知这般大人物来楚府做什么，怕是与涵儿有关？
几日前匡仪便差人去告知楚家陪考人员，不曾想这几日一直有人旁敲侧击的在他耳旁打听此事，不用想就知道是楚家人来打听的。
明日便要打道回京，今日还是自己亲自来一趟吧。
匡仪看着眼前妇人憔悴模样，不由感同身受，极为认真说道：“楚小子无碍，莫要担心。”
被陶先生带走，他自然是极为放心的，那位可是当今天子见着都要礼让三分的。
“这位是匡尚书，三朝元老，定是不会诓骗你们的。”秋作蝉帮衬道。
当日听说那般天地异象是因为楚子涵，她也是十分吃惊的，问这匡尚书也不说，只说这是个秘密。
师姐交代的任务也还没完成，只好来再来楚府试一试。
“楚子涵回来，您一定让他来我们岳麓琴苑。”
“楚小子来我们朝廷为官才是极好的。”匡仪不满道。
顾云浅听罢，自己怎不知那纨绔儿子这般出息了？看眼前俩人气度不似说谎，到底是心里稍微安心了，嘴上连连说好。
一阵晚风吹来，撩起秋作蝉的头纱一角。
顾云浅眼前一亮，上前便拉着秋作蝉的手。
“秋苑长，我这有几匹前些日子刚做出的白玉纱，甚是适合您，要不我们去后院看看？”
秋作蝉眼中冒出亮光，白玉纱她曾经听说过，传闻是以极品蚕丝织成，手感如玉石，穿之冬暖夏凉，而且制作工艺极其复杂，被称为一寸玉纱一寸金，只是未曾亲眼见过。
不打扮不代表不爱打扮，她自然要去看看。
两人挽着手臂的样子，像极了两姐妹。
顾云浅转头又对匡尚书说道，“匡尚书，我这还有浅云布，锦云纱，红蝶布，秋枫布，想必您夫人定会喜欢，当作礼物也是极好的。”
见匡尚书就要走，丫头连忙拉着他，将他推搡到后院。
匡尚书其实也是颇为意动的，可大丈夫岂可屈服于内人？
自然是不可的，所以最后仅仅选了几匹而已。
问及喜好体型，楚府连夜赶制，第二天一大早便给秋苑长和匡尚书送了去，当然是不收钱的。
几天后，岳麓琴苑和京城女子坊间刮起一股“玉纱”热潮。
京城，皇宫坤宁宫，三宫六院，莺莺燕燕。
“你们可知那尚书夫人所穿衣服是在京城哪里购置的？穿着人都看着年轻了。”
“听说是匡尚书去江州之时，在江州楚家定制的。”
“不是，那楚家是哪家？”
“楚家您都没有听说过，那闻名燕国的浅云布便是他们家的。”
“那我定要试一试……”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