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掏出前几天做的名片。
“我师傅傅喝多了，请明天联系她。”
离开蛇口山，顺着小宝指的路，进入郊区。
驶过住宅区，车子拐进一个阴暗潮湿，破破烂烂的小胡同里。
七拐八绕许久，停在一间只五六十平的门面房前。
玻璃门上，两行大红字十分瞩目——
南清算命算风水算姻缘，不准不要钱，有种你就来。
大概生意凋零，后面又贴了诸多五花八门的生意。
有给动物接生，有给小孩找猫狗。
还有搬砖，修家电，通厕所，做美甲，拉双眼皮等……几乎全能。
秦修失笑：“你们很缺钱？”
小宝揉着眼睛，瓮声瓮气道：“超级缺钱，要养好大一家子呢。”
他下车后，直接推开锁都没有的门。
感觉到秦修视线，小宝笑嘻嘻道：“我们家超级穷，别说小偷了，连个耗子都没有，小蟑螂待三天都会饿死嘞。”
秦修：“……”
“葛格你帮我叫师傅起来，我帮你倒水哦。”
秦修看了她好一会，才轻声道：“南清，已到家，起来了。”
南清不耐烦地嘟囔：“宝儿别闹。”
当然，这话不是不叫他的。
秦修却靠近她，在离她脸五厘米处停下。
暗中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叫谁宝呢？”
南清醉蒙蒙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帅脸。
“哟……小相公。”
上手一摸：“嘿，这皮肤变得真光滑又弹性，好想让人嘬一口。”
秦修掏出手机，点开拍照。
金丝边眼镜下的墨瞳，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
“试一试？”
“本邪尊就喜欢你这种投怀送抱的小妖精儿。”
一声果断的“啪叽”，紧接着响起一声“咔擦”。
“呦，还怪好亲嘞。”
秦修又滑到录音，温润的嗓音带着致命引诱。
“你方才唤我什么？”
“小相公啊。”
“可还记得要把我怎样？”
神志不清的醉鬼，挑着人下巴：“打包扛起，当本大爷的压寨小相公，伺候大爷沐浴更衣。”
秦修微微一笑：“有空一定。”
他打横抱起人，踏入除了一个美甲桌，一个沙发便空空如也的小破店。
门后有一个楼梯，上去是阁楼。
楼梯的洞口隔离一个洗手间，外面便是只两双碗筷的小厨房。
师徒俩真穷的要命。
洗洁精早用完了，不知道掺巴了几次水，泡沫都晃不出来。
牙膏挤得一点儿都不剩，还摆放在牙刷杯里。
阁楼上闷热的难以呼吸，连个电风扇都没有。
秦修真真不知道，他俩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许是看懂了秦修的疑惑，小宝取出一个小瓶子，一团黑烟自口子里飘出。
慢慢幻化成一个女鬼，她披头散发，额头贴着一张符，只露出一只狠厉的红眼珠。
却是极为乖巧地跪坐在地上。
房间霎时充盈冷气，比开了空调都要凉爽。
“葛格凉快叭？”小宝笑眯眯道，“这只鬼被杀后扔进冰湖里，全身凝结化不开的冷煞气。”
“师傅傅就把她捉来当空调用啦，等冬天再把她渡化。节能环保还省钱。”
秦修：“……冬天？”
“噢噢，冬天有烧死的鬼。”
秦修：“……”
只一张地字级档邪祟，保平安的符便价值一千万。
她若随手卖几张，何至于落得如此惨境？
他实在不解，同小宝问了一下。
小宝把凉茶端给他：“噢噢，这是我们南清门第一任掌门立下的规矩。”
“符不能卖，丹也……咳咳，其他都不能卖，只能靠本事生存哒。”
小手神秘兮兮地竖在嘴巴上：“嘘，不然会有坏事发生哦。”
秦修一推眼镜，镜面反射着精光：“那你师傅是第几任？”
小宝捂住嘴巴，使劲摇头。
秦修没再多问，看了下手表，意味不明道：“已经凌晨一点了。”
“嗯嗯，所以葛格要赶紧回家，不然麻麻会担心。”小宝一脸单纯。
“开夜路不安全。”
小宝握着小拳拳，崇拜出星星眼：“怎么会！葛格可是法阵师哦，是天才，无所不能哒！”
“……你这里有沙发。”
“嗯？沙发怎么惹？”
秦修起身，扣着西装扣，“告辞。”
“好哒，葛格拜拜ヽ(ﾟ∀ﾟ)ﾉ!”
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几近迫切的语气问：“小宝！你师傅左肩，可有一个特别小的彼岸花胎记？”
小宝震惊脸：“葛格怎么会知道？！”
“猜……的。”
秦修转身的瞬间，隐入黑暗中的斯文脸，忽变得癫狂又灼热。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南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把抢走的被子，给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宝盖上。
不讲道理地照着女鬼头拍了一下，“冷气也不知道打底一点，看我宝冻成什么样了？”
女鬼也在瑟瑟发抖，啥也不敢说，默默收敛冷气。
南清挠着鸡窝头下楼，睡眼惺忪地挤着挤不出来的牙膏。
洗漱完毕后，晃到连个冰箱都没有的厨房。
翻出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半把面条，跟几把烂菜叶，和吧和吧一块煮了。
“暴富暴富暴富……”
手机铃声传来。
一看那备注，南清就一阵眼疼。
直接挂了，打开v信，给“讨债鬼们”转去两万五千元。
几乎只隔了两秒，手机发来——银行卡余额所剩：一百二十块五毛零三分。
小宝下来：“师傅傅，今天吃什么？”
南清忍不住骂骂咧咧——
“我都收了些什么垃圾徒弟？一个个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要靠师傅养家糊口！”
“尤其是你那五十师兄，一顿能干三锅米饭，整一个饭桶在世！打的钱五分之二全给他吃没了！”
“还有你三十五师兄，为师都不想说他！天天炼丹炼丹，材料那么贵，又不能卖，有毛的用？”
“还有你十八师姐，多大了还用洗面奶，我都没有得用！”
每到打钱后，师傅傅总会因为几两碎银疯癫一会。
然后继续赚钱养家，满足四十一个师兄师姐们的一切要求。
小宝以习以为常。
乖巧道：“人家长大后一定会暴富，孝敬师傅傅哒。”
南清左腿折起，脚撑在沙发上。
一边吸溜清水面条一边道：“乖宝，以后好好孝敬我，为师给你养老送终，不然拔你氧气罐。”
……
南清看了一上午的《亿万娇妻带球跑，霸总在线发疯追》，都没迎来一个客人。
她有点纳闷，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她这店够深了吧？
咋没一个客户找上门？
今儿连搬砖的活都没了。
肯定不是她门店宣传语有问题。
有没有活是其次，重要的是，午饭时间到了，而她连一颗蒜都扒拉不出来了。
她望望嗷嗷待哺的小宝宝，一咬牙：“宝儿，走，去菜市场奢侈一把。”
……
一大牵着一小，甫一进入菜市场，所有菜贩如临大敌，面色恐慌。
来了来了！
那个买一个萝卜，都要让捎一棵小白菜的顶级砍价抠门王，她穿着人字拖，带着小抠门王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