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是又想着你那旧情人吧?那日见到他,你心思动了是吗?”
……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猜得这么准?
只是准错了地方吧?
她刚刚明明没有想到那个,他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联想到那儿去了?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他生气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适才是没有缓过神来,现在既然心思已经回来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他口中的旧情人,更是为了这晔都的百姓,都着实该温顺一点,否则讨不得好去,反叫自己和他人都遭了难。
叶清然凑过去些,坐到人的边上,两人距离不过分寸,近得甚至连对方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
她的视线落到萧钰的腿弯处,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朱唇轻启,道:“我只是在想,王爷整日处理那么多事儿,又没个好的坐处,那整天这般,膝上可是会疼吧?”
听到这句话的人冷漠的脸色缓和下来了些,这是他们的礼节,打小便是学着这么坐了,开始也会疼,后来慢慢的,不是不疼,只是也就习惯了,现下突然听人这般说,尽管知道这个女人的话,不能信太多,但内心还是不由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卫国的礼是跪坐。
燕国出身蛮夷,习惯是盘腿而坐。
姜国和楚国是后期起来的,并没有自己专门的习惯,都是跟着这两个国家学来凑去的,不过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这种拿来主义,他们总会在一些事情上做到极致,比如坐下时,腿弯幅度多少,身体与脚面接触的面积等等,都有着细致的规定,更加麻烦。
反正吧,这些人啊,没一个爱惜自己的膝盖的。
见人神色松缓,叶清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些,不过才没多久,又见人脸色大变,眼神狠厉的看着她,冷冷的质问道:“你该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怕我去找你那旧情郎的麻烦,才故意这般奉承我的吧?”
……
这个人!
叶清然假装冷静的凝望着他的双眼,露出一个温柔的假笑,道:“他欺我,骗我,置我于敌军的险境之中而不顾,若不是您,我怕也没命再回到这里,这样的人,我想他做甚?”
“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叶清然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确实对那个人没有感情了。
可是这身体的原主不是,所以有时候难免会对人升起几分同情怜悯的心思来。
宁远献妻这个事情确实做得不够厚道,可想一想,他也是被人所骗,也是为了守住那禹都,不叫禹都的百姓受苦,而假借献妻之名,刺杀于人又反被人擒住,不过是谋略不足而已。
说到底,出发点是好的。
而原主决然也是不恨他的,否则她不会为了保持清白而吞药自尽,却是连一句责备的话都不舍得。
她若是真的恨,凭她的姿色,还有对于这世道局面的见识,能够唬住眼前的人,叫他为自己报了这么个仇,肯定不在话下。
那是个痴儿啊。
两个人终究是错了,有缘无分。
萧钰老半天没有说话,好一会儿,长臂一揽,将她抱进了怀里。
“然然,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突如其来的举动将叶清然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缓了过来,她也没有挣开人的怀抱,就着他这个举动,小指一勾,像情人般亲昵的将他的一缕头发挽在手里玩弄着,“如今我是这燕国的罪人,我走出这道门,无数的人想要我的命,他们想拆我的骨,扒我的筋呢,你我现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骗你,于我有何意义?”
“哈哈哈哈。”萧钰骤然狂笑起来,手一下子揽住她的腰,故意的用了些重力,按了按她的腰腹处,然后像是奸计得逞的模样,一脸得意的看着她,笑道:“我就喜欢你这识趣极了的样子。”
“嗯。”叶清然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他一声。
今天的他应该是心里有事情,举止都比平时要粗鲁些,丝毫没有顾忌人的感受,以前她没有留意,今儿个一看,才见那膝盖处确实比其它地方颜色要深很多,那是常年累月这么跪坐着留下的痕迹。
大抵她那会儿,是马屁拍到了点上吧。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匆匆来过之后又离去,今日的他,在她这处留了下来。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他就这么安静的睡在她的身侧,只要她拿起一个利器,朝着他的脑袋,或者朝着他的心口刺下去,那么……她就为容辕报仇了,也为叶家那以身殉国的人报仇了。
可是在那之后呢?
他的人会进来,将她杀掉。
而没有了这个人的管控,那些人会像脱了牢笼的猛虎,在这晔都内,肆无忌惮……
到时候,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灾难。
不对,是更加恐怖的灾难。
至少有这个人在。
晔都这一个月来,虽然还未能恢复往日的模样,至少表面上还算和平。
除了一些故意闹事的,基本没有什么烧杀抢掠的行为。
妇女和孩子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她不能动他!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如果死亡能够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
可惜并不能。
这一点,早在进主晔都的路上就测试过了。
她有试图用同样的方法回去,到底是无济于事,反而被人发现,惹得他大发雷霆,差点没有再亲自动手帮上她一回。
也是因为这个,本来承诺的会多留那些城池多点时日却是临时反了悔,加紧了进攻。
很多事情并非自己所愿,可是事情的结果却是冥冥之中因她而加速了进程。
她不太明白。
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一出。
来这里过得这么辛苦,为何要让她穿越?
正在她失神间,身旁的人大手往这边伸了过来,迷糊的睁了下眼,像是呓语似的,然逻辑却非常清晰的说道:“睡吧,别打什么坏主意,我出事于你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