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啊!”萧钰从睡梦中惊醒。
他惊魂未定的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身看向身旁熟睡的人。
俏丽的面容之下。
满身狼藉。
痕迹斑斑。
这是……
这里……
昨夜,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
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触摸身旁的人,将要落到那脸颊处时,却是眼神骤然一狠,猛地抽回了手。
“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吗!”
他大力的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门,使自己清醒清醒,随即坐起来,收拾齐整,大步迈出了营帐。
“将她看好了!没有孤的命令,不得随意进出!”
“是!”
叶清然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空,人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视线落到身上。
身体传来的疼痛感骗不了人。
她真是疯了!
从来没有想过是现在的局面。
可是……
罢了。
到底也不是全然无用处。
叶清然这么安慰着自己。
扶着腰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喉咙太难受了,干涩血腥,仿佛要哑了一般,这咕噜咕噜下去好几口,终于才是好过一些。
可是,肚子却传来一阵尴尬的声音。
也该饿了。
早前是什么时候吃的来着?
她已经没有印象了。
不过她模糊的记得,昨天她看过这里。
简陋得可怕。
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一点。
依然没有变。
所以她也不指望了。
叶清然随意的给自己梳了一个高马尾,扎了一个丸子头,走出大帐去,不过才掀开门帘,就被两把亮晃晃的刀给拦住了!
“王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外出!”
叶清然还想说些什么,但人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在大帐里坐了近一天。
期间除了午时,会有个人送点吃的来以外,其它时候。
不见人影。
她被隔离在了一切事物之外!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三日。
她才再一次见到那个人。
那个用宁远的命,用禹都城百姓的命,用燕国子民的性命逼迫她的人!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四五个姑娘。
她们的手上。
拿着一套衣服。
是卫国人的衣物。
“给她梳洗装扮,帮她换上!”男人道。
“我不换!”她潜意识里脱口而出。
穿上敌国的衣物,等于主动投诚叛国。
她做不到,这个身体的原主,更做不到!
男人听到她的话,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阴狠之色不减。
他又是捏住她的下巴。
非常用力的捏着,冷声道:“孤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你们燕国的子民,你那情郎……孤可不敢保证会怎么样!”
叶清然头一低,张嘴狠咬住他的手,“你除了会威胁于人,还会做什么!”
她是发了狠的,都将手指咬破皮出血了,可是那人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并没有放手,而是目光淫邪的打量了下她,冷笑道:“孤会的可多了,你要当着她们的面试试吗?”
……
“呸!臭不要脸!”她松嘴,扭头转身拿过那卫国的衣服,“不是要梳洗换衣吗?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那几个姑娘不敢动,瞥眼看向萧钰,询问他的意见。
萧钰勾了勾唇,摆手道:“都下去吧!”
这卫国服饰不似燕国这般,因为入主中原多年,带了以前汉人的习性,以宽袍为美,他们近海,为了方便出海捕食等,衣服的样子也多以简单为主,窄袖居多,襦裙上在膝盖处还会有一个扣,也是如此。
“不错不错!”男人走过来,走到她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腰上,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做我卫国儿女的装扮,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呢,这样的你,更是叫人……”
叶清然狠瞪了他一眼,挣脱了人的怀抱。
“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笑,“自然是带你回家了,然然。”
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
这三日,卫国的大军占领了禹都城。
今天,他们便向京师出发!
晨曦时分。
浩浩荡荡的大军向着燕国的国都晔都城进发。
“我们很快便要进城了,你高兴吗?然然。”
萧钰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她是否有回应,“这燕国的风景就是好啊,怪不得能够养出你这样的美人儿来,可惜了,就是人啊,眼神都不够好。”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不过路过此地,到此一游,被眼前的美人美景所折服而心生感慨而已。
“回到故土,自然是高兴的。”叶清然说。
就要入城了。
其实她不敢想象,百姓看到她站在敌军的轿帘之中会怎么样?
原主的父母亲人,见她伴在这人身侧,又该是如何?
可她没有办法反抗。
现在禁着她的人,叫萧钰,是卫国执政大臣,说得再明白一些,便是摄政王,他们的新主如今不过才8岁,三岁时被推上高位却终因年幼不能执政,因而由其王叔代为掌朝。
萧钰,没有君主之名,却是君主之实。
这个男人,不比他的哥哥萧铮。
他做事杀伐决断,手段阴狠,实叫人害怕,甚至卫国有传言,主君的突然病逝,其实是人暗中动了手脚,但究竟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人,她不敢保证,他会对燕国的子民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爷答应过我的,可还作数?”萧钰笑出了声,道:“自然,你是我这么多年来得到的最好战利品,我不仅要你活着,我还要你活得好了,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待在我身边,我保证……这燕国的子民,绝对不会被亏待了去。”
叶清然看着他。
“那就行。”
她对所谓的燕国故土,其实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可是战争啊,就是这么残酷,她一个人无法改变它的最终走向,便是想着,即使能够死伤少一点也是好的,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原主。
她都不希望如此。
所以能护便护住一点吧,至于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燕国王宫。
承德殿。
“不好了王上,不好了王上。”
“慌慌慌张的做什么,没个规矩!”男人不紧不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叫人伺候着他穿衣,随口道:“说吧,什么事儿?”
“李……李将军来报,卫国的大军已攻进城,晔都就要守不住了。”
“什么!宁远呢?长吉呢,还有海一呢,他们都干什么吃的,怎么现在才来报!”
男人听得火气直上涌,一脚踹开了那个伺候着他穿衣梳洗的人!
“宁将军战败不知所踪,卫军的领军者……现在乃是……乃是长吉将军和海一将军!”
“麻的!”
两撇八字胡的男人气愤不已,一脚又蹿向了被踢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侍者。
“宫里如今已经开始乱了,大王大王您……你还是早做打算吧!”进门禀告的舍人心痛的说。
“打算什么!”男人怒吼,暴躁的抽出铁剑,一剑砍向了那舍人,血溅到了他的黑色龙袍上,他看着那口吐鲜血,一点点倒下去的人,喃喃道:“孤是燕国的君主,生在燕国,长在燕国,不可能为此临阵脱逃,不可能临战脱逃!”
侍者见他状况不对,慌乱的往外跑,却被人追了上来。
“跑什么!”
“大王!”男人步步紧逼,侍者恐惧的摔倒在地,不停的往后退。
“孤问你,跑什么!”
“大王,大王!”地上的人支支吾吾的唤着他的尊称,却是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男人眼神一暗,铁剑举起,一剑刺向了人的肚子。
血再一次喷射到他的衣服上,但是人似乎没有任何的知觉,迈着那沉重的步子,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宫殿的大门。
天还未大明。
天边应是一抹暗灰色,然而现在……火光却是燃烧,染红了整个天际。
外头好像有千军万马的铁蹄踏寻而来,声音穿过晔都的重重阻碍,在他耳边回响着。
那声音,那么大,那么清晰。
清晰得让人崩溃。
宫内。
一声声哀嚎恐惧响彻整个王宫内院。
所有人脸色慌张,四处逃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