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余刚要动手，一转头看到汤文阳的脸。
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中元节是后天啊！
想到从昨天下去开始就鬼鬼祟祟的汤文星，肖余忍不住暗道，真是个“小机灵鬼”，还会通风报信这一套了。
汤文阳没开口，肖余也低着头装木头人。
汤招娣得意的声音格外的刺耳：“我就说这事儿和我们家广子没关系！我去问了，那几个成天去小河边转悠的孩子都说啥都没看见！”
她周围的人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你家广子不是都承认嘛！真没推小鱼，你家赔钱干啥？”
汤招娣虽然生气，却不慌张，她男人走之前就已经把理由给想好了。
“你们瞅瞅咱们附近，哪个姑娘比小鱼漂亮？别说咱们认识的姑娘，就是电影里的演员，也没她那个狐媚劲儿！你不说我还要说呢，等广子从他爷奶家回来，我就带他上山去拜拜。”
“啥？你意思是小鱼她……”
“我啥意思也没有！不过我记得当年我弟媳妇就是中元节在山里把她捡回来的……”
汤文阳站在远处，看汤招娣的目光深沉得犹如寒夜，简直能冻死人。
他放开肖余细瘦的手腕，想着让他妈好好给她补一补，眼看着高三了，这么瘦怎么能扛住学习的压力？
“你想怎么做？”
肖余抬起头，她可以有很多借口和理由，可看着汤文阳的脸，她只是老老实实道：“我想过去让她说实话。你还记得吗？我说过的，只要我想，就能让人说实话。”
她担心他会说她失败的事情，毕竟她在他身上尝试不但没成功，还直接在他面前丢脸。
想到这里，肖余解释：“真的，你信我！虽然上次我失败了，但是我……”
汤文阳抬手按在她的头上，帮她转了个方向，“看到什么？”
肖余气哼哼道：“看到他们激情澎湃地说我坏话。”
“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吗？”
“当然能！她们比妈养的鸭子还要吵！”
“你现在走过去，让大姑看着你，然后说出心里话，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想过吗？”汤文阳按住她的肩膀，“牛广的错是派出所板上钉钉的，改不了也不会改。大姑和大姑父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在你身上写文章。”
他耐心地在她耳边道：“小鱼，比起眼前看到的，很多人更相信那些风里雨里被传得没谱的。电视很贵，露天电影又不经常有，这些没有工作的人就喜欢扒人所谓的隐私来满足他们的私欲。你让大姑说实话当场翻供，只会让流言越传越真。”
是这样吗？她让人说实话还错了？
明明是这些人心理阴暗，她只是让他们把阴暗的一面摊开在阳光下，错的人还变成她了？
老天难得眷顾她一次，让她在这里重生，她还要活那么憋屈？
“可是……”
“小鱼，没有可是。”
肖余气得不行，可她内心知道汤文阳是对的。
汤文阳始终板着脸，不管汤招娣和那些八卦的人说出多么过分离谱的话，他的脸上都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眼睛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可肖余才到他胸口，他垂眸看她的时候，浓密的睫毛将他幽深的目光掩藏起来。
肖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错过了先机。如果昨天她知道大姑的行动之后就先下手为强，那么事情就不会到如此地步。
现在……
她总不能拉着人去医院找大夫证明自己是人不是狐狸精吧？
不论她怎么辩驳，汤招娣都势必要把她往魑魅魍魉上靠。
她倒是无所谓，可这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日后会影响她家里人。
肖余不希望他们出门被人指指点点。
明明错的人不是她。
可是她不能说谎啊！
如果说谎，她会……
汤文阳此时不知道，就是他这一次出手阻拦，让他可爱单纯的小鱼开始朝着绿茶之路大步前进，从此不回头。
他只是说：“二娃能给小星星报信，说明不会站在大姑那边。”
“你是想让二娃说大姑给钱的事情？”
汤文阳嘴角勾了勾，“钱给出去，她就绝对收不回来，你只管去，周奶奶不会对二娃怎么样的。”
“这就够了？”
“当然不。”汤文阳的视线从院墙上“破除迷信相信科学”的标语上转了一圈，“你先去找二娃，然后带着二娃一起去街道办事处找人，哪个官大找哪个。让工作人员亲眼看看这些无所事事的人每天都在做什么。”
肖余仰头对他一笑：“我这就去，那哥你呢？”
“我去家里找小星星。”有些话他不好说，可汤文星可以，童言无忌嘛！
汤招娣一群人说得热火朝天，根本没注意汤文阳和肖余悄悄离开，又带人悄悄地回来。
街道办主任听着这群人又是妖魔又是鬼怪地讨论，还有去山上找高人……简直就离谱！
“干什么干什么呢？”街道办主任走过去，指着墙上的标语道：“那上面写着什么？给我念！都给我念！全年办扫盲班，家家户户都出人学习了，墙上就那么几个大红字儿，别和我说你们不认识！念！”
一个个有气无力地念着：“破除迷信相信科学……”
“你们真行啊！”街道办主任看向汤招娣，“肖余是你弟弟家收养的孩子，是你外甥女儿，要叫你一声大姑的！你背后就这么说小辈的？中元节被捡到的就不是人，那中元节出生的你还把人拉去枪毙咋地？”
她目光严厉地看着在场的女人，忽然看向老王家女人，“你儿子上个月结婚去街道开证明，我记得他生日是清明节，你和汤招娣说这么来劲儿怎么没把你儿子放水缸里淹死？你这副嘴脸你儿子和儿媳妇知道不？”
“那啥！主任您别生气！我啥也没说啊！都是汤招娣在说，我们被她拉着，又吃她家的东西，我就是心里不承认嘴上不也得应两句啊！我家灶上还炖着鸡呢，我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要脚底抹油。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老王家的一哆嗦，心里把汤招娣骂死，转身面对主任还得笑着：“您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是我有话要说。”肖余红着眼圈走过来，“哎……是我的错，我被广子哥推下河就晕了，闹到公安同志上门，又是让大姑赔钱又是让大姑父从外地回来的。”
她弯下腰，哭着道：“大姑，对不起，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错，可这事情和别人不相干啊！你想发脾气朝我来，你这样乱说，会把大家都害了的！万一上面说我们街道工作能力不行，没把我们思想引导好，岂不是害了每天辛苦走访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