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月就是年！生活再困难，过年也得吃顿好的。
今年收成好，老薛头喂养的5头猪肥肥壮壮，上称一称大的290斤，小的也有260斤。
生产队开会决定腊月二十六杀年猪。熊熊烈火上架了两口大铁锅，去完毛冲洗干净的肥猪被切割成块，社员们就等着分猪肉，吃杀猪菜了。
余五把剔下来的猪骨头扔进沸腾的大铁锅，桂婶和几个妇女把切好的酸菜丝一盆一盆地撒进去。
杨春明扯了一串猪肚子里的肠油，从中间切开，两口锅里各放一份：“这杀猪菜，没有油水哪行？！秀军，让你爸快溜地，把血肠下锅！”
热腾腾的杀猪菜，满碗的高粱米饭！要开席了，杨春明跳上板凳激动而悲怆地说：“相亲们！好日子忆苦思甜不忘本！”
“我先来！”秀军的爷爷猫腰驼背地走到人群中间。
“我比老薛头大一岁，今天的肥猪肉他老小子捞不着吃，真是亏得慌！不过他也不亏，全屯子老少爷们都给他戴孝，比吃啥都香！老五啊！把碗筷给你薛叔摆上，让他听听我讲得好不好！”
“二大爷！我早摆上了，酒都倒上了！”余五在给老薛头摆好的碗筷前点了三支香，和几个小年轻虔诚的拜了三拜，大树不等他爹吩咐，就乖巧的伏在地上“哐哐”地磕起头来。
“行了行了！再磕头都起包了！”桂婶拉起大树，揽进怀里。
“我和那老小子都是苦命人啊！给地主张二秧子当长工，跟当牛做马没啥区别！那年我12，老小子11，俺俩就给张二秧子放牛放马，没吃过一顿饱饭，身上的伤疤一层套一层！”
秀军爷爷一边说一边用袄袖子抹泪，老人情绪激动，秀军上前抱住爷爷的肩膀，说道：“爷！地主倒台子了！新社会了！咱们人民当家作主，以后都是好日子！”
“都是好日子！”社员们齐声呼喊，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激动的流着眼泪。
“能看到新社会就不亏！老小子你那份儿归我！替你吃了哈！来大孙子！给爷盛碗大肥肉，今儿个就吃个满嘴流油！”
秀军爷虽然不是屯子里最年长的，却是辈分最高的，他说完，把一盅白酒泼在老薛头的碗筷前，招呼男女老少动筷子。
“老五，把死鬼那个小酒壶给俺拿来，那酒壶烫的酒才有滋味儿，每次跟他喝酒都用那个壶……”
“找不着了，也不知道让薛大爷放哪了！”桂婶提起衣襟擦眼泪。
“薛爷爷，你告诉我放哪了，我去找！”大树向着老薛头的灵位扭头问。
“这孩子！别瞎说！”桂婶有些发毛。
大树从人堆里钻出去，没一会儿真的拿了老薛头儿的小酒壶回来。
“这孩子神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夸赞他不一般，余五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麻溜滴带他回家！小屁孩子装神弄鬼的！”
“五叔，我看这孩子八成身上有仙呐！”屯子里人称“坏水儿”的周光当着大伙的面大声说。
“赶紧闭嘴，口下无德，就算能看见啥也是因为孩子年纪小，天眼还没闭，什么出马出马的，我看就你能出马！”
被桂婶呛了两句，50多岁的的周光老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