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受徒儿七七一拜！”方霄靖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即日起，他不单单只是她鱼塘中的鱼儿，更是她叶菩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无论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她皆无法逃之夭夭。
菩凤年芳不过十一，便收了一只妖怪为奴仆，传到如陵派众弟子耳中，那是何其威风。再也无人看不起这不洗脸不洗头不刷牙整日邋邋遢遢的七师妹。
她让他在派门外候着，妖怪奴仆是不能随主子进派门，按规矩菩凤还需在他脖子上拴根捆妖绳系在派门的大石狮子上，然而她并没有那么做。相反，除了派门内，她让他可随处看看。
四师兄和三师兄见她今日又是提着食盒，身后又还跟着一妖怪，原以为是被挟持了，拔刀便要相救，好在菩凤及时拦下，才没发生这场闹剧。
“没想到最不起眼的师妹竟是我们师兄弟中最先拥有妖怪奴仆的，怪哉怪哉！亦是怪哉！”五师兄难以置信，“小师妹，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切不可瞒着师兄们啊！”
“去去去！”六师兄推开企图凑近师妹的五师弟，大声道：“我就说我师妹将来一定会是派门中最厉害的抓妖师！你们看看，就我休养的这几日，师妹还不忘上山抓妖为民除害，哪里像你们！大师兄和师父不在就开始光明正大的搞副业，哪里还有抓妖师的样子！”
“话说六师弟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明明腿好了却还是迟迟不肯下床……”
“三师兄，就属你会说是吧？”
菩凤眼见着他们就要吵起来，放下食盒偷偷溜出院子。这几位师兄吵起来，她别说能插上话，就连那站脚的地也是没有的。
与其在屋内听雷声淋细雨，不如出来晒太阳溜耗子。
这方霄靖好在不是什么厉害的妖怪，庆幸他只是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师兄们才没反对将他留在身边。耗子精带着一只兔子精，倒也稀奇。
菩凤站在门内看屋外乖乖坐在石阶上的美男子，利落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眉宇间的英气，耗子要是成精都按这个人形变，那这世间又多了不少美。
“师父出来了！”方霄靖起身，身侧的配剑发出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这剑鞘的挂铃是哪来的？”
“师父的五师兄那儿买的，说是作为如陵派的一员，都要配上这铃铛。”
好家伙，不愧是我徒弟，我问他几串铜钱买的，他道：“一锭银子。”
好家伙他这是比师父还要人傻钱多，作为师父也不能拿着破铃铛去找五师兄将钱要回来，只希望他能花钱买个教训，日后小心人心险恶。
“拿来我看看。”
她本只想让他将铃铛坠子拿下看看，没想到他将整把剑都递与她。她没接，看了看铃铛挂坠，笑道：“这连银的都不是，你还乐着以为捡到了宝贝。”
“我是因为师父才乐的。”
“就属你会说吧？”我厉声道：“回去。”
这一日日过下来，平淡如水，耗子精夜里不休息也罢，就连白天也是不用休息，莫不是动物成精后都不用吃喝拉撒睡的？菩凤怀着好奇心问了还未化成人形的兔子精，哪知它是一问就变书先生的架子，文绉绉的前前后后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都是废话。
菩凤撑着脑袋，游神听它夸夸其词，不时点点头配合。思绪越飘越远，好似想起了什么，好似又不像是发生过的事。好在兔子精最后终于叨叨完了。
听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不知动物成精后用不用吃喝拉撒睡。
“得咧，太阳晒屁股我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这一日中除了吃就是睡，其次就是在魂游，破云剑被遗落在炉灶边都埋了灰。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好几礼拜，菩凤半夜惊醒时，总能看见炉火旁的身影，微微弱弱的火光下，看着他的背影浅浅的，浅浅地入睡。
今日分外的冷，就算方霄靖在屋内烧了炉火还是冷，清晨战战兢兢地推开门，原是葱绿色如今已是白雪皑皑，但庭前不曾有积雪。
方霄靖屁股后跟着兔子精，两只妖怪端着碗筷，她待他们进来后关紧门。
“今日是什么好吃的？”菩凤搓手问。
“下雪了，今日喝米粥。”
碗里的是杂米粥，有黑豆红豆薏仁米，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圆形玩意，看来他是私自下山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今天就喝杂米粥。”我端起碗，咕噜咕噜往嘴里送。
他道慢点慢点，我回道：“慢点喝就不好喝了。”
一碗暖暖的粥下肚，这天好似也没那么冷了。
兔子精扒拉着火炉，方霄靖收拾桌上还冒袅袅热气的碗，菩凤的心从未如此安静。她不曾说话，甚至一动不动，怕惊醒了这场安宁。
方霄靖的开门声，终究是将这场难得的安宁打破，雪随斜风吹落门槛，他乘风雪来，欲乘风雪去。
我轻唤“留下陪我烤地瓜。”
“好。”
炉火烧的很旺，我丢进三个地瓜，一个大的两个小的，将它们埋在炭火下。本想坐在炭火边赏雪，吃着热乎乎的考地瓜，但这个败雅兴的大耗子竟将窗户关上，美名其曰会着凉。
我喊他数声，他皆做耳旁风，也好，我自己来。
我将窗户打开，他将窗户关上。我再打开他再关上，我再再打开他再再关上，就这么我们争到地瓜烤熟飘来阵阵香，我抢先了去夺下一个最大的，本还想着留给他吃，何不给自己吃？
菩凤让兔子精挑完，将最后挑剩下的塞到方霄靖手中。
一人两妖默默吃着，不说话。
“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是，是日日闲。”兔子精就算是有吃的也堵不上它的嘴巴，依菩凤看，该塞把炭火到它嘴中才好。吃完地瓜好像一日时间还长着，她也睡不着，无聊的用火钳挑底下的煤灰。
“师父，”方霄靖唤她。
“嗯，何事？”
“无事。”
“哦，”菩凤丢下火钳，打了个打哈欠，哈欠将刚拨出的灰吹了对面方霄靖一脸。她忍不住嘲笑道：“耗子配花脸！”
“竟也如此好看……”
当真不知还是夸了他，菩凤觉无趣，提议不如来玩个睡前小游戏。她以火钳为画笔，她画什么它们便猜是什么，猜对的有奖励，一只妖怪只有三次机会。若是三次都没有猜中，那便罚它去院子堆个雪人瞧瞧。
至于奖什么菩凤还没想到，这个也不重要，它们是猜不中的。就这样，一人两妖的游戏开始了，当然是菩凤先画，两只妖怪先猜。
介绍完游戏规则后菩凤竟将要画的东西忘记了，她苦思冥想，想到梦中出现过的东西便照着记忆中模糊的样子一笔一笔慢慢画下。
“好了，你们作为妖怪首先活的就比我久，其次见的也比我多，就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记住一只妖怪可只有三次机会！”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这画的是何玩意，但就是记得模样，不记得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