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陵派确实一直未曾收过女弟子，但现任掌门人和庄主夫人是金兰之谊，在师妹还未出生时便许下诺言，孩童无论男女，皆收为如陵派弟子。”
“既然都已有诺言，我也不好做这强人所难之事，我这就回京禀告陛下，告辞！”
“等等！”将军回走，问：“怎不见庄主夫人？”
“夫人近来身体不适在另一处山庄休养，”庄主拨开挡在前弟子们，“还望将军能在陛下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北方战事吃紧，臣定当尽自己所能，为陛下奉上粮草！”
“庄主有心了，告辞。”
将军携士兵离开，躲起的宾客才敢探出头来。
“凤儿，可有被吓到？”
菩凤见父亲要抱她，她躲到六师兄身后，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对于四岁时的菩凤来说，亲生母亲的离开加之青楼女子的到来，她愈发与父亲陌生，以前的她总爱拍父亲的大肚子，现在她不愿与他亲近，哪怕是碰一下。
如果掀开菩凤的衣袖，你会发现，那一道道红痕满臂都是，不只手上还有身上。这一年来，她忍受了多少后母的虐待，起初她也与父亲说，可父亲的半信半疑加之后母的诡辩，长期以往，她无处可逃。
在这庄子上，只有故月知晓，只有故月会为她擦药。是后母杀了故月，这次她若与父亲说，他会信吗？
“也罢，”庄主落寞起身，“大师兄，菩凤就交给你们如陵派，还请好生照顾她，她自幼聪慧，潜行修炼将来也能在乱世中立的安稳。”
“那是自然，庄主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了，”庄主看着躲在六师兄身后的菩儿，百感交集，低头又摇头道：“走吧。”
六师兄将小小的菩凤抱起，递给大师兄道：“我有话要与庄主说。”
“嗯，去吧。”大师兄接过小师妹，仔细抱在怀里。
“小师妹，你要的一筐萝卜和一筐石头我都让师兄们给抬进柴房了，你向大师兄讨要的礼物可还没见过？正好等你六师兄，我带你去看看。”
开了柴房的门，菩凤指了指那筐萝卜。她说的是人参，没想到送的都是萝卜。
“你想要萝卜？”大师兄将她放了下来，她径自跑向那筐石头，小手将筐子打翻，在大大小小的石头里翻找。大师兄也蹲下一同陪她找。
庄主跟六师兄来到围墙之下，六师兄将今日后院发生的事情原原委委道出，庄主的脸色渐转暗淡，最后勃然大怒，承诺一定会给出真相。
“故月是除了菩凤母亲外和她最亲的存在，她见故月尸首那般，无一声惊喊，恳请庄主作为菩凤的父亲，不要让菩凤对你寒了心。看故月的尸体我判断定是妖怪吃了，我们如陵派不会坐视不管。”
“是我对不起那孩子，她与我说过，可我为了家族为了存活，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我作父亲的无能，不能给她安全。朝廷怀疑我勾结北臣已久，若不是家中有些家底怕是早已没命。当朝皇帝昏庸无能，生性多疑且喜怒无常，菩凤就托付给如陵派了！”庄主跪言。
六师兄出来，见大师兄手中抱着一块石头，旁边站着小菩凤，师兄弟们都在门口等着。
“走吧。”
“走。”
六师兄想，可以的话，晚几日上山，可师父还在山上等着他们带小师妹回家。
山上的桃花是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花开花落之间，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六年。五岁时上山的菩凤，如今已出落的愈发邋遢，当初的小奶音变成了现在的糙老汉嗓门。
“今日是考查剑术的日子，菩凤你不会又没洗头吧？”六师兄嫌弃道。
菩凤摸屁股的手转而摸头，“有这么明显吗？我还特意从三师兄买了那什么粉来着，说是不会油头，看来他又骗我钱！”
“这个门派就你钱最好骗了，三师兄逮着你只鸡就往死里了薅。”
“那你看看我这牙齿，像是刷了没刷的？”菩凤将嘴张的老大，往六师兄旁边凑。六师兄十分熟练的将她推开，捂住口鼻。
“看来还是有味道哈！这四师兄卖的什么神仙都在用的神仙水没啥用吗！说什么就算几天不刷牙喝上几口再吐出来一定不会有味道，照你看来还是有味道。”
六师兄点点头，闷声道：“味道还不小。”
“你不会还买了五师兄做的什么面霜吧？”六师兄问她。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菩凤惊讶。
“你看看你那脸，白里透黑，嘴唇旁都结了壳，那定是几日前的口水吧？咦……”六师兄嗤之以鼻，这还是他那可爱的师妹吗？上山前跟上山后简直判若两人。
“今日考查最后的剑术，你的剑呢？”六师兄见她两手空空。
“完了！昨日用它绑绳子钓鱼，落在太明湖了！完了完了！”菩凤彻底慌了。
六师兄深吸气，平静道：“御剑法可学会了？”
“你将剑唤回来便可。”
“我…我…”菩凤瘪嘴，“还不会……”
“我看你今日也不用考试了，直接和你的剑一起淹死在太明湖得了！你六师兄英年早逝坟头长满草一定有你一份功劳！大大的功劳！”
“所以…师兄…你方便带我去拿吗?”
“不方便也得方便！我真要被你气死！”
六师兄御剑前行，嘴上还不忘好好数落她一番。到了太明湖，这丫头又忘记自己昨日是在那块钓的鱼了，六师兄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为了不一脚将她踹进湖里，他特意与她分开寻找。
“师兄！我找到了！”
六师兄兴致勃勃的飞过来，一看，好家伙！是条一尺大的鱼。
“师兄，我找着昨日跑了的鱼，今日用它来炖豆腐一定鲜美！”
“炖炖炖炖你个头！”六师兄在她额头上一弹，鱼儿挣脱开一跃下太明湖。
“六师兄你看鱼儿都跑了…剑也丢了，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菩凤极其失落，这条一尺的鱼炖成汤可是能卖个好价钱呢，到时候一个师兄买上一碗，这银子不就又进了她口袋了吗！
“我看你今日也不用考查了，大师兄那我去说，你今个就在这太明湖将剑找出来，找不到也就别回来了！”六师兄撂下狠话，自个则是御剑离开了。
这偌大的太明湖，她这上哪找她那把钓鱼的杆？早知就不用剑当杆了，吃了大亏不说，今还被迫起了个早，丢了条鱼。
实属难受，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