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挽意。”
她抬眸——
是他来了。
“…杨…杨厉横”,陈挽意又惊又喜。
男人还是跟昨晚一样,一身黑衣黑裤,眼神狠厉冰冷,看了她一眼后,便转移视线,抬脚,朝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腹部用力踢去。
李珩泽被踢到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口吐鲜血,陈挽意被吓到了。
她上前拉人:“够了,你会踢死他的。”
“不够,”杨厉横甩开她的手,眼睛猩红,杀气逼人,像一头失控的噬血怪物:“他碰了你,我要杀了他。”
她是他肮脏糜烂世界里唯一的‘净土’,他不允许让任何人碰她。
说好的心如死灰都见鬼去了,陈挽意哭了,上去抱住他的腰:“杨厉横不要打了…厉横够了…”。
——他脚停了。
地上的男人还有意识,只是身体无法动弹,气若游丝,吐声困难:“挽意……”。
杨厉横把眉一皱,还想踢人,陈挽意从他背后绕到身前,紧紧抓住他腰侧两边的衣服,抬起泪眸看他:“厉横,我不认识他,我们快走吧,好不好?”
这里是某公园大门前,对面红绿灯有人追过来了,是婚礼上的那波亲戚朋友。
其中有个狼狈不堪的女人闯了红灯,声音怒火冲冲:“李珩泽你这个负心汉,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天空一片漆黑,没有星星没有月光,毛毛雨夹着雪花落下,寒风刺骨的冷。
陈挽意身体轻颤,牙关咬不紧:“厉横,我们走吧。”
杨厉横推开她,低眸看了眼她的双脚,突然烦躁,动作粗暴地把她打横抱起,快步离开了公园。
公园右边走两个路口,有家没什么生意的小宾馆,他掏了五张红的,免了登记手续,要了一间大床房。
进屋,他把她放床上,去了洗手间,窸窸窣窣好一阵,端了一盆热水出来。
房间不大,只有床跟床头柜,柜子第一格微微开了一条缝,能看到里面的‘计生用品’。陈挽意瞥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男人蹲在地上,一只膝盖落地,一手扶着她的脚,一手将毛巾抓在掌心里,捏得半干,给她清理伤口。
头上的灯光不够亮,昏昏暗暗的,将落在地上的影子轮廓柔和了几分。
陈挽意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她抽了一下脚,男人蓦地抬头,口吻恶狠狠得命令人:“不要动,我没耐心。”
这么凶,她哪里还敢动!
没耐心的男人用了十分钟给她清理脚上的沙子,陈挽意本来挺开心的,结果他从洗手间出来后,隔壁房间就传来了让人难为情的声音。
这种小旅馆,隔音效果很差。
一墙之隔,女人酥麻的声音越叫越大。
陈挽意抬眉,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好一会,才转身。
她立马低下头,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拿出手机,声音很小,像对自己说的:“我给朋友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
脚步停下,男人夺走了她的手机,看了眼,关机,丢回给她。
“陈挽意。”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整热了:“嗯?”
他说:“我困了,要睡觉。”
然后他三两下就把黑色衬衣脱了,扔她怀里,没脱裤子,鞋子本来就没穿实,甩了就上床,侧着躺。
陈挽意背对着他,不知所措,走也不是,躺也不是。
突然,后面有声音响起:“你也睡,睡在这里。”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他光着上半身,手臂肌肉一看就是常锻炼的,但很白,手指放在白色床单上,衬得床单黯然无色。
他在示意她睡他怀里。
外面风大了,拍得窗户摇摇欲坠,隔壁女人的声音已经停了。
陈挽意刚才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时间,现在才八点半,她想离开,可是又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原本着急寻到他的心情,此刻变得无处安放。
床上突然有动静,男人起身,绕过床尾,去把灯关了。走回来,一片漆黑中,将她往床上压下,侧躺着把手搭在她腰上。
好像就打算这样睡觉。
陈挽意还穿着抹胸礼服,她的小皮草披肩又不见了,身上有点冷,她伸出一只手,摸索到被子,扯了来,往他身上盖,然后缩进他怀里。
鼻息间,有淡淡的药香味,飘进梦乡。
陈挽意醒来的时候,视线里有几缕微弱的光线,是清晨的太阳。
躺着缓了一会,她才想起自己是在宾馆里,条件反射坐起,发现身旁无人,房间也没有,洗手间的门开着,里面没有声音。
又是这样,一觉醒来,人又不见了。
陈挽意起身,去把窗帘拉开,今天天气很好,暖阳高照,她站了会,走回来床头柜前拿手机,发现下面压了一张纸。
拿起来一看,手机被惊掉了。
又是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这男人是打算把家产都给了她吗?第一次她能理解,就当是给她的赔偿费,虽然金额高得吓人,但第二次,她就无法理解了。
目光扫过去床上,没有一丝‘该付钱’的痕迹。昨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就是单纯睡了一觉。
陈挽意把支票塞进包包里,弯身捡起手机,开机后,一大堆短信冒出来,还有未接来电几十通。
都是穆杳杳的。
手指轻滑解屏,准备回电话,手机响了。
陈挽意点了接通,“喂”字刚说出口,那边的嘶吼声如狂风暴雨般袭来:“陈挽意,你想吓死人是不是?消失一夜不接电话,你最好是被某个男人拐了,不然我跟你绝交。”
猜得真准。
她还真的被某个男人‘拐了’!
“杳杳,你给我送套衣服来,”外面天寒地冻,她穿这样出去,会冷死的:“我在公园这边的小旅馆。”
穆杳杳气到说不出别的话了:“等着。”
到了旅馆,穆杳杳听她说昨晚发生的事,简直不敢相信,火气都没了:“你是不是会下咒语啊?连续两晚被一个男人‘宠幸’,完了还有那么大笔钱收。”
不得不承认,她酸了:“你倒是教教我啊,挽意。”
陈挽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的五十万她不会碰,留着下次还给他。
还有就是两张支票上面的签名都签得龙飞凤舞的,她都看不出来是不是签的杨厉横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