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 老赵《大唐剑士》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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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高诚正苦着一张小脸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间一声站住在耳畔炸响,猛抬头时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已经搭在了脖子上。

“好汉饶命!”高诚两腿一软,跪在了对方面前。

“老神医在哪?”

“啊?”高诚微微扭过一点头,看着路边的篱笆小院。

“我问你们把老神医弄哪去了!”对方怒气冲冲的质问着。

高诚一脸茫然,他刚刚从城里回村,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到篱笆院内的一片狼藉,他也猜到可能是给人治病的老道士出什么事儿了。

“英雄,我刚刚从城里回来,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高诚慌忙解释。

刚刚来闹事的村民不少,韩安只记得男女老少都有,具体每个人长什么样子,他便记不得了。也是正恼火时撞见了倒霉的高诚,所以才跳出来吓了他一顿。

看这小子快吓傻的模样,倒不像是在说谎。一时怒火退了下去,冷静下来的韩安也知道这样恐怕问不出老神仙的下落。于是收了剑,伸手提着衣领将高诚拉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韩安算计着小孩可能不知道,家里的人应该知道,现在自己急着找到老神仙,事急从权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来得到线索。

高诚看着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敢有所隐瞒,忙道:“我叫高诚,我就住在前边不远。不过那不是我家,是我大伯家,我家不在本地,我是从昌乐来的,我……”

“够了!”韩安喝止了喋喋不休的高诚,道:“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家里有人吗?”

“有,有,我伯父在家。不过他生病了,英雄能不能别吓唬他。”高诚自己害怕时还不忘了替家里人求情。

“少废话,带路!”韩安松开高诚,持剑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往村西边走,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宽阔的院落外面。门没有上闩,高诚直接推门而入,韩安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便也跟着走进了院子。

院中一个年龄与韩安差不多大小的女子正在浆洗衣物,听到有脚步声她也没抬头,只说道:“六郎回来了。”

高诚嗯了一声,又问道:“大伯人呢?”

“在里间躺着,正好你回来了,去搀着他出来晒晒太阳吧。”女子说着,用手背蹭了下鬓角的汗水,无意间抬头看到了高诚身后的韩安。

“呦,原来有客来。”她连忙起身。

“这位是我二嫂。”高诚有些紧张的介绍着。

韩安知道高诚是吓坏了,也有点后悔自己气头上的举动。见女子起身行礼,韩安也连忙抱剑还礼。猛然想起剑或许会吓到女子,礼行了一半忙不迭时的又把持剑的手往身后背,弄了个礼不像礼尴尬至极。

不料这位二嫂倒是大方,看韩安持剑也不惊慌,只淡淡说了句:“客稍坐,我为客烹茶去。”

韩安忙摆手道:“嫂子别忙,我略一站便走。今日冒昧前来,只是为了问问村里老神医的下落。”

听韩安提起老神医,二嫂的脸上有些变色,今天村里人闹腾了半晌,她当然也有所耳闻。韩安见她似乎有话说,正要进一步询问时,房间里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神医怎么了?”

“是我大伯。”高诚连忙小跑几步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搀着一位鬓发花白拄着拐杖的男人走出来。

“我是高庄的村长高文善,你刚刚说老神医怎么了?”男人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

原来这位就是吃了第二颗药的村长,韩安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老神仙不是说吃了药之后,村长就生龙活虎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活。

想归想,这村长可是受过老神医救命大恩的,全村的村民都归他管,他要是出面一定能帮到老神医。

“今日村子里的人围攻老神医,难道村长不知情吗?”韩安故意拿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韩安的责问让高文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旁的高诚连忙走过来,拉了拉韩安的衣角,附耳道:“不是跟你说了,我大伯卧病在床,他现在一阵糊涂一阵明白。刚刚要不是老神医三个字,现在还糊涂着呢。”

“老神医,老神医。”村长喃喃自语,浑浊的两眼之中竟留下泪来。

二嫂连忙在衣服上擦干双手,走过来搀扶着村长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掏出手帕替他擦去泪水和嘴角溢出的口水。

韩安看着这一幕,知道再问他也无用,便又问高诚:“他的病老神医不是治好了吗,怎么看起来不太好。”

高诚见韩安没有再发火,对他的畏惧也减少了几分,听他问起原因便解释了一番。

村长之前的病确实被老神医药到病除,他现在这般模样并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连番的遭受打击。

高文善的夫人早年病逝,留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高云飞、小儿子高云扬。

两个儿子自幼不喜欢读书,专爱舞刀弄棒。高文善也是有些家财,便请了师父来教导两人。逐渐的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武功也学得不错。

只是大儿子除了习武之外,还有一个耍钱的爱好,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每日饮酒赌博不思长进。

一个月前因为赌输了钱,竟酒后出手杀人劫财,被魏州衙门逮去判了秋决。

小儿子高云扬倒是很好,不但武功比大哥高,人品样貌也是一流。被卢龙节度使看中从了军,因在军中表现优异又有些微功,一年前调往大将军王孝杰麾下效力。

不想本月初王大将军率部与吐蕃作战,于素罗汗山兵败。大周军近乎全军覆没,高云扬不幸战死沙场。报丧的文书一到,接连遭受打击的高文善就瘫在了地上,从那之后就是一时糊涂一时明白。高家亲戚也请了老神医来看,结论是心病,无药可医,只能想办法打开心结。

韩安听高诚讲完,心中也十分同情这位村长的遭遇,只不过他现在这副模样,想让他出面帮忙老神医的事情怕是无望了。

“我阿爷心疼大伯无人照料,这才派我过来。只是我不善料理家务,幸亏早定未娶的二嫂心善,虽还没过门,却自认高家孀妇,上门来伺候大伯,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高诚年岁虽小,说这话时语气里却满是钦佩之意。

二嫂的年龄与韩安相仿,也不过比高诚大个三四岁,这般年纪就要守望门寡,如此毅力也让韩安五体投地。

“与客说这些做什么。”安顿好村长的二嫂走过来,神色黯然道:“今日他们胡闹我也有所耳闻,客既然是为了老神医来的,可去贵乡县衙看看,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家公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帮不上什么。”

韩安也知道再留在此处没有意义,给二嫂行了礼,便告辞准备前往贵乡县衙,高诚跟在后面相送。

走到院门前韩安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停步回身问高诚道:“你说村长的大儿子在魏州衙门判了秋决?”

“是,因为醉酒劫财杀人,被官差当场抓获。”高诚点头道。

“我儿不会杀人,他是冤枉的,冤枉……”椅子上的村长突然高声喊道,随后又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着。

韩安担心再说下去又会刺激到村长,与高诚到门外低语数句,问明了高云飞的长相后告辞而去。

贵乡县是魏州的治所,州县两级衙门同处一城,使得县令平日里不得不小心谨慎,对待公事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高庄杀人案一报上来,县令立刻就吩咐升堂审理。

不良人只负责将人犯送到衙门,之后由县衙的官差接管,连同地保村民一干人等以及死尸一同带进了大堂。

仵作当堂验尸,片刻后就将尸格呈堂,写明死者高甲因受重击导致内脏破裂。因高甲的妻子无法到堂,由地保代替原告,一众村汉当堂作证,是虎痴儿殴打死者。

贵乡县看罢所有文书,将手中惊堂木一拍,指着堂下道:“被告,如今证人证词具在,仵作验尸结果也与所诉案情相符,你还有什么话说?”

堂下一阵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虎痴儿,虎痴儿尴尬的抓着后脑,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县令。

“看来是无话可说了,堂下听判!”贵乡县又拍了下惊堂木。

“县令且慢,贫道有话说。”孙思邈忙上前一步。

公堂上堂官不问话,按律是不允许随便开口的。贵乡县的判词被人打断,正要发火时,见对方是一个有年岁的老者,又是一位出家人,便暂熄了怒火耐心问道:“道士有何话讲?”

若于医道,孙思邈可谓学究天人。若是堂审辩论,他却有心无力,拦下了县令的判决,也只是对虎痴儿道:“虎痴儿,县令问你有没有杀人,你倒是说话啊。”

“哦?阿翁,他问的是被告,我不叫被告。”虎痴儿憨笑道。

孙思邈苦笑摇头,一时心急忘了这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原告被告,只得解释道:“痴儿啊,被告说的就是你,你快把当时的情况如实对县令说。”

阿翁让说,虎痴儿不敢违逆,操着憨憨的声音将当时自己如何发现高大郎偷药,自己问他时他又如何指使众人打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又讲了一遍。

“县令,那药不是偷的,是道士给高大郎,就是高甲,用来救他婆娘的。虎痴儿半路去抢,高甲为了保药救命,这才让我们拦住他。可这虎痴儿力大无穷又会武功,我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几下子就都被他打翻在地。之后他追上高甲,便一拳将他打死了,请县令给我们做主。”一名村汉突然高声说道。

县令瞪了没规矩的汉子一眼,不过有孙思邈插嘴在先,现在要是惩戒村汉又显得有失公允,只能将怒火都对准了虎痴儿:“虎痴儿,你究竟有没有欧打死者高甲?”

虎痴儿点了点头。

县令又转头问孙思邈:“老人家,那药究竟是高甲从你处偷的,还是你主动赠与的。”

当时的场景孙思邈虽非自愿,但也确实不是高大郎偷盗,只得如实道:“不是偷的,是当面拿走的。”

“看来证人证言完全属实,告虎痴儿打死高甲一案,本官已有判决,堂下听判!”县令高高举起惊堂木,用力拍在书案上。

心中暗道今天谁要是再敢插嘴打断本县,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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