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 老赵《大唐剑士》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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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驿三楼面街的一扇窗被推开,穿着一袭白纱披散着秀发的美艳女子凭窗眺望。

月中刚过,天边银盘尚圆,夜瀑中几点寒星时明时暗如飞舞的萤火,微风袭来卷起鬓边发丝吹到了眼前。女子抬起手微曲中指撩开,风像一个调皮的孩童,又掀起另一侧青丝。飘起的一缕在风中突然整齐的断开,被风托着飘向身后。

女子微微向另一侧偏了下头,余光瞟见无辜被挂断的发丝,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琴女,好好打。”她略带埋怨的说道。

房间里立刻传出脆生生的应答:“婢子知罪,绝不会再让这厮的剑气越过婢子身体半步。”

数十声金铁交鸣的乱响过后,韩安狼狈的从一片剑幕中退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裂开七八道口子,其中胸口和左臂两处有血迹溢出。

握剑的右手连带整条右臂都在微微颤抖,与韩安紊乱的气息相互呼应。

第二轮交手的情况与之前完全不同,除了斩断目标头发的那一剑,韩安几乎是被对方压着打。

自己手中的剑一攻入琴女的范围内,就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牵扯着,剑完全无法控制而且会凭空沉重百倍,每挥出一剑韩安几乎都要拼尽全力,才能保证剑不会脱手。

反观琴女,舞剑如飞轻盈的不得了,好几次韩安都差一点自己撞在对方剑上。

原本这琴女的修为应该比自己差上一截,一动起手来自己的修为就好似瞬间跌落谷底,只用七式剑法的韩安竟然隐隐有力竭之感。

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几招,自己一定会死在琴女的剑下。

如果是技不如人,韩安死而无憾。如果是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恐怕是死不能瞑目。

“怎么不攻了?”见韩安收手后退,琴女也停止了动作。

韩安没有理她,而是在戒备的同时用眼睛不断地搜索着房间。这间屋子一定有什么古怪,自己站着不动就什么异常都没有,一动手实力就十不存一,如此怪异的情况韩安从没有遇到过,更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房间里的陈设与自己住的那间一模一样,都是驿站统一布置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除了与自己正面交锋的琴女外,韩安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其余四个人都不会武功,除非四人之中有超越仙凡之别的绝世高手。胡人女子肯定不是,她和那个娇小的女子一样,都是完全没有内功的普通人。

目标女子就更不是了,十几岁还不会武功的人灵巧已经闭死。就算是之后苦练,也只能是外家拳脚。

剩下就只有那个一直藏身在薄纱门帘后面的女子,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走出浴房半步,不过她的气息比其余四女都要粗重,韩安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会是那个隐藏的超品高手。

“既然你不动,那我就要攻了。”琴女在韩安目光望向浴房的瞬间,刺出手中的软剑。

是不是她都要试一试了,韩安深知如果不破掉这奇怪的气场,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拼起几个呼吸内积攒下的内力,他纵身跃起挥剑刺向浴房。

剑锋未至,数到剑气已经将薄纱门帘绞的粉碎,门帘后的女子惊慌中没有躲避,而是奇怪的用双手去捂脸。

因为判定对方就是隐藏的高手,韩安这一剑出尽了全力,那原本牵扯纠缠韩安的奇怪气场,竟也在这一瞬间消失无踪。

突然失去拉扯的韩安剑入疾风,攻击他的琴女刹那间就被甩开一丈远。

果然与她有关,自己一攻击她,牵扯自己的无形之力就没有了。不过对方惊慌失措的反应,却也不像是一位超品高手,甚至连一般的武夫怕都不如。

眼见宝剑就要穿透对方的胸口,忽然一道白影从侧方闪出,竟然快过韩安一步来到了女子面前。

下一秒韩安的剑刺入木架屏风,屏风碎成数块四散开,剑气贯穿屏风后盛满水的浴桶,爆裂声中水花四溅,激飞的水花浇了韩安一脸。

韩安来不及思索刚刚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背后夺命的剑锋已经赶到。回身挥剑挡开琴女背后一击,对方向后飘落没有继续出手。

转过身来的韩安才看到,刚刚门帘后的女子现在正被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揽着,与其她三名婢女不同的是,门帘后的女子脸上盖上了一块破碎的薄纱。

娇小女子不会武功,却是一个轻功高手。自己抢先出手连琴女都甩在身后,娇小女子竟然能后发先至,确实厉害。

“你是杀不了我的。”披发女子再次开口,语气就像在谈论一件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面对四名看起来普通,却可能各怀绝技的护卫,几乎耗尽内力的韩安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不过刺客既然出手,结局只有两个,功成身退和战死当场。

任务没完成韩安没有退路,只能再次举起沉重无比的宝剑。

“困兽犹斗并非明智之举,不如我们谈谈?”女子并未死心,依旧柔声劝阻。

刺杀目标要和杀自己的刺客谈谈,这还是韩安第一次听说。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韩安真的想不出对方有什么可谈的。

不过能争取片刻休息对自己更有利,于是韩安放下剑道:“怎么谈?”

披发女子挥了挥手,四名婢女一齐退到旁边侍立,女子又指了指茶几对面的蒲团,示意韩安落座。

几上放着琴女刚刚烹好的香茶,女子扶着衣袖替韩安斟了一盏,笑盈盈的看着韩安。

韩安不想被几名女子看轻,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坐下,蒲团刚刚被琴女坐过余温尚存,而且还有阵阵脂粉淡香存留在四周。

“请茶。”女子抬手道。

“免了,有话请讲。”韩安用两指拨开茶杯,面对女子时却在全力戒备一旁的琴女。

女子嘴角一扬,摇头道:“郎君多虑了,与我说话时,琴女不敢造次,这点规矩我这儿还是有的。”

心思被当拆穿,韩安略觉脸颊发热,面对一众女子,自己堂堂男儿似乎有些太胆小了。干咳一声掩饰尴尬,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女子又替韩安斟满,放下茶壶后才道:“郎君加入飞花暗卫多久了,现官拜何职?”

“什么?”韩安下意识的皱眉。

“飞花……”女子言及又止,转而又道:“那郎君可认识妾?”

韩安摇头,女子确认是画上的目标无疑。这样的美女谁见了一次都不会忘,韩安可以肯定之前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

“看你的年岁与琴女她们差不多,想妾当年离开洛州时,你也不过是一稚童,不知道妾也在所难免。”

女子语气中似有无限凄凉,面对韩安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倒是说出了一种故旧重逢的感觉。

面对这个完全不知所云的女人,韩安莫名的感到背后一阵冰凉,目标近在咫尺,自己如果现在出手,杀她该是易如反掌。

可偏偏就是这样绝佳的时机,韩安竟然升不起一丝提剑的勇气。就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这种感觉与刚刚纠缠自己的奇怪气场不同,是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自上而下。

“不是飞花暗卫,却持有飞花令。不是洛州故人,却专程投驿刺杀。你还真是有意思的很,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女子说着话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撩起韩安的下巴。

窒息感令韩安心跳骤然加速,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夜晚,香气四溢的闺阁,韩安却在瞬间如同坠入寒潭,周身的毛孔尽数封闭,七窍之中似乎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发挥作用。

“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就把自己交给你,如何啊,郎君。”女子吐气如兰,吹在韩安的鼻孔里。

最后一丝意识在顽强的抵抗,尽管韩安的大脑不断冒出告诉她的想法,最终咬破了舌头也没有开口。按在宝剑剑柄上的手缓缓滑落,面色潮红的他仰面栽倒。

女子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妩媚的神情也立刻变得冰冷。

一旁琴女反手提剑,上前欲刺入韩安的心脏,女子却挥手制止:“别弄脏了这地方,他已经中了红袖香,必死无疑,何必再多此一举。”

琴女颔首收剑,盯着韩安愤然道:“只可惜这草包不能多撑一刻,不然娘子一定能问出幕后指使者。”

“能给他飞花令的,还能有谁呢?”女子端起茶壶,在自己面前的空杯倒了一半,端起来闻了闻又轻轻放下:“好茶,可惜了。”

“我再为娘子烹制。”琴女上前道。

女子挥挥手:“算了,没兴致了。”

琴女走到韩安身边,蹲下身在他身上摸索一阵,搜出了黑铁腰牌和钱袋

将腰牌递到女子手中,女子举着腰牌翻来覆去端详一阵后眉头微微皱起,随后砰地一声将腰牌拍在了茶几上。

一旁四女齐齐颤了一下,琴女忙问道:“娘子,有什么不对吗?”

“腰牌是假的。”女子收回手,揉了揉发红的掌心。

这飞花暗卫所持的飞花令她再熟悉不过,这一枚虽然仿造的十分精致,却逃不过她这个方家的法眼。

“娘子,既然腰牌是假的,那这个人恐怕就不是洛成卓派来的。”琴女推测道。

女子不置可否,看着不省人事的韩安沉声道:“倒也未必,但如果不是洛成卓,那事情就会更加复杂。琴女,立刻收拾行装,我们连夜出发。”

“那他怎么办。”琴女指了指韩安:“要留给驿站处理吗?”

女子略一沉吟:“刚刚你为了逼供,打了那驿卒一通,他们一定心有怨气。现在丢一具飞花暗卫的死尸在这里,会给我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悄悄弄上车,找个野地丢掉。”

琴女不以为然道:“他又不是真的暗卫,况且只要娘子亮出身份,驿站还敢多嘴不成。”

女子一眼望去,琴女连忙闭上嘴巴,一旁胡人婢女笑了笑,走过来与琴女一道架起韩安。薄纱遮面的女子走在两人身后,悄悄亮出手掌隔空对着韩安的后背。

是夜,一辆马车匆匆驶出馆陶驿,鼻青脸肿的驿卒在门口跪送,直到马车没了影才敢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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