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一舞终了,台下雷鸣阵阵,一时间京城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姑娘,这舞叫什么啊!”
“是啊,我在大燕可从未见过这样有风味的舞姿啊!”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台上女子勾唇一笑,眼波里流转的尽是妩媚,“此曲舞名曰《葬桃花》。”
这是师父幼时便教她的舞,那时她不肯读经,师父便不勉强,改教她跳舞,却也只教了这一支。
说来也奇怪,自学这舞之时,她就时常梦到自己自己在一株桃花树下翩翩起舞的场景。
“葬桃花,葬桃花,此舞竟名葬桃花吗?”如果她没认错那双眼睛的话,那台上跳舞的女子应该是桃夭无疑。
她跟他果真有着某种牵扯吗?
燕时奕看着台上红衣水袖、翩翩起舞的少女,心中痛如刀绞。
这舞,是他在灵隐寺后山初见她时,她练习的那支,虽然嫁给他后,她不曾再跳过,但这舞姿,每一步的起承转合都早已烙印在他的脑海!
她终于回来了吗?
燕时微每年来春风楼不过是惦念自己未能亲自尽孝的母妃,所以从不争抢。
但许是他自感油尽灯枯,见到这女子摇曳生姿中蓬勃的生命力时,他心中一动,张口便要出价。不成想却有人先他一步,而且竟不是往年的天字二号房。
“天字三号房,出价一万两。”
春风楼的规矩,花魁献舞后的第一面,价高者得,而后顺延。
燕时奕和燕时微心中暗惊,这长安城还有谁能出的起这样的高价。
这样的高价,是往常的十几倍,燕时奕纵然富可敌国,也吃了准备不周的亏。
桃夭也是疑惑不已,这高价显然不是燕时奕和微服出行的燕帝一时拿的出的,会是谁如此阔气?
随着妈妈,她先来了天字三号房,屋里的人一身黑色长袍,红色的曼珠沙华在腰带和袖口开的热烈。
尽管这人背对着她,她依然可以凭借这穿衣风格断定他的身份。
“殿下可真是抬举小的了,小的哪值您破费一万两。”墨泽来此,是对她心存顾忌吗?
“你今天的舞,值这个价。”
“哦,那小的谢过殿下了,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是不是有什么新任务?总不是专程来听曲儿赏舞寻风流的吧。”说着,桃夭很入戏地撩起墨泽的下巴,眼底端的是妩媚。
她本想看着这高冷大祭司不知所措的样子,却没想对方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又缓缓摘下了他的蝴蝶面具。
“今日是本宫生辰,来春风楼是寻一合眼缘姑娘作陪的,不巧,你就是这个姑娘。”
一道掌风破开窗户,墨泽就以这样极度暧昧的姿势,抱着桃夭飞身下楼。
灵脉尽废的桃夭自是消受不了这巨大的内力运转,一时不支,全身便瘫软在墨泽怀里。
“这春风楼服务倒是周到,怎么,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吗?”花弄影怎么搞的,没有给她重塑灵脉吗?
桃夭用力抽离,谁想那人却把她锢的死死的。
“我既买了你,你今日就须得陪我寻欢作乐。”言罢,便拉起青着脸的桃夭的手,朝长安街头走去。
“你们大燕是怎么过生辰的啊?”
“回殿下,应该是吃长寿面的。”
“为什么是应该?”
“应该就是……小的没过过生辰。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我是被捡来的。”她无父无母,是师父从小既当爹又当妈,一手把她拉扯大的。
“捡来的?那好,桃夭,你也算是本宫捡来的,本宫就允你和本宫同一日生。那今天既是我生辰,也是你生辰。我们就一起去吃那个什么长寿面。”说完,他就拉着不明所以的桃夭去寻面馆。
“老板,来碗长寿面!”墨泽大大咧咧坐在街边小摊的模样,丝毫没有贵公子的气质。
桃夭站在座位前,却是没有坐下的意思。
“为何不坐,要本宫请你不成?”这个女人一见她就唯唯诺诺,疏离冷淡。刚才在台上,他给那些男人们目送秋波时,分明不是这幅模样。墨泽想想就来气。
“殿下,小的不敢。”既为人婢,她便知礼数,面前这人,是她的主子。
“这就好笑了,桃夭,你胆子大的很,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别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小的了。”他听着就别扭。
“殿下,璃月宫,三生三世,为奴为婢,小的自然应这样称呼。”这墨泽阴晴不定,她还是谨慎些好。
见桃夭没有坐下的意思,他直接用灵力把人的腿打屈,又把她锢在了凳子上。
“欠调教。”他冷哼道。
桃夭想挣脱,但她无灵脉,自是以卵击石。
这时,老板刚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进来了。
面上撒着葱花,卤香四溢,桃夭有些看馋了,她最喜欢吃面了,也好久没有吃过面了。
墨泽看着桃夭咽口水的样子,得意的笑了,“快吃啊,再愣下去,我怕你的口水弄脏我的面。”
“可是殿下……这只有一碗面啊……”总不会是给她点的。
“一碗面怎么了?一碗面就不能两个人吃?我们一同过生辰,面当然是要一起吃。”这个桃夭,倒先嫌弃起他来了。
“殿下有所不知,这吃长寿面也是有规矩的,面条不入嘴不能断,否则便失去了长寿的含义……”说完就想把老板叫来,再点一碗。
墨泽寻思着桃夭的话,迅速挑起面的一头,趁桃夭要张口说话,喂进她的嘴里。
桃夭不嚼,歪着头看向墨泽,不知他这是何意。
“不许嚼!我们各自吸食一头,都不许先嚼断!”然后,他便挑起面的另一头放入嘴中,吸溜了起来。
桃夭无奈,只好也吸食着面条,眼见着面条把两人拉的越来越近,终于快要亲上。
桃夭想赶快把面条咬断,墨泽却没给她这个机会,飞速贴了上去,双唇紧贴之间,天雷勾动地火。
桃夭眼前瞬间闪过些奇怪的画面。一神兽在一棵枯死的桃花树前悲鸣。
那兽生的怪异却华美。通身雪白,长尾如麋,四蹄如鹿,背有二翼,额生二角。
“桃夭,本座来迟了……”
桃夭?谁是桃夭?那棵桃花树竟跟她一个名字吗?
墨泽咬断了面条,桃夭这才回过神来。
墨泽砸砸嘴,不知是在回味什么,轻声说了句,“服务不错,这一万两花的倒值。”
无赖!流氓!桃夭在心底暗骂。
墨泽当然听不见,看着她低头的模样权当她害羞,于是笑的愈发得意。
“老板,结账,不用找了!这面做的好!”他付了一锭金子,乐的老板找不着北,连连道谢。
桃夭看见,觉得这人实在是阔气,出手就是黄金。转念一想,也对,谁让他是南疆祭司呢!
方出门,云破天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一脸慌张。
“殿下,南疆急报!”他将今日冥鸽传来的信书呈上。
墨泽打开看了一眼,便朝着桃夭说,“桃夭,我有急事回南疆一趟,你呆在京城,不许以身犯险,回来我送你一个礼物。”
桃夭在他的眼里看出一丝不舍和……深情?不,定是她会错了意,墨泽这种人,怎会有情?而她最恨深情,也最不信深情!
她点点头,心想,他多半是对她还有顾虑。
墨泽深深地再看了一眼桃夭,他总觉得,他一走,她就要逃……
她可不是会甘愿被束缚的女子。
但愿,她不食言。于是转身和云破天离去。
墨泽离去后,桃夭才想起,自己把燕时奕和燕时微忘在脑后了,于是急忙戴上面具往春风楼赶。
……
妈妈还站在天字三号楼门外,看见桃夭从外面回来,倒是一脸的疑惑,她没见有人出来啊……
“妈妈,一号房和二号房的客人可还在?”
“在的在的,他们倒是派人来问过,不过我也不敢打扰了你和三号房客人的好事,他们倒也耐心,不过蝴蝶乖女儿啊,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了?那客人呢?”妈妈听见一声巨响,还以为两人是在……心想三号楼客人是真持久啊。哪里知道两人是破窗出去了。
“不消解释了,妈妈先带我去二号房吧。”
妈妈也怕客人等急了,便没再追问,领着桃夭朝二号房去了。
燕时奕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心下焦躁,可她还没有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他想见的那个女人,于是强压着性子等着。
门终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