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处（上）
给明清送了饭，就剩墨以容一个没吃。
不想跑两趟，药和饭一块端过去，墨以容正在打坐，明石故意弄出一些动静，让他知道来人了。
对方平静收功、平静吃饭、平静喝药、从头到尾神色冷淡，没和明石说一句话。
和之前的态度差距不要太大，明石却觉得不笑的墨以容比之前顺眼多了，毕竟笑得太假惺惺。
等人放下空药碗，明石主动开口:“师傅让我接你回去，你是现在走，还是等晚上？”
墨以容沉吟片刻:“容我收拾一下。”
“行，我先把碗筷送回厨房。”
明石三两下收拾好桌子上的狼藉，没有半分犹豫地端着走了。
下午时间还长，反正离得近，接人不过是一个态度，就算墨以容身体虚弱，也已经能下路，这几步远，压根不算事，明石便也没有着急。
应明清的要求，拿着笔墨去找他，两人一块抄写。
小孩子好胜心强，两人不知不觉比了起来，谁抄写的快，有了比较，抄写速度得到空前提高。
连续几天的抄写，明石感觉拿笔的手指肉都凹陷了。
外面的光照强度渐渐降下，见时间差不多了，明石才去接墨以容。
这次顺利把人接回，他看了一下，说是收拾，其实墨以容也没几样东西，就连行李也在他房间放着，不过是拿了几本书。
进门后，墨以容一眼看到空了大半的房间，屋内的瓶瓶罐罐都不见了。
物品的减少，让整个屋子看起来宽敞不少，只是凌乱风格一如既往。
往里走了几步，脚下踩到了一个纸团，扭头往一旁看去，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一地的纸团。
有些还是铺展开的，可以清晰看出上面的字，眉骨微微一挑。
这也太丑了。
明石已经麻利把纸团捡起来团到怀里藏起来，一双明眸带着声张虚势:“看什么？”
墨以容看到他窘迫的样子觉得颇有意思，若是撕破脸之前还能逗弄一番，现在只是轻飘飘收回视线，越过对方，把手中的书本垒到书架上。
晚上睡觉时，为了不被鸠占鹊巢，明石早早爬上床，张开双臂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对于他的小心思，墨以容心知肚明，却也不和他计较，身子尽量贴在床边睡。
一开始明石还精神奕奕，知道霸占床位，后来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嚣张跋扈的手臂也收了回去。
听着平缓的呼吸，墨以容却没有他的好睡眠，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一个人。
就算是受伤睡在明台烺房间，也是独自睡在外间，现在身边躺一个小娃娃，实在是不习惯。
动作不算轻柔地把明石斜着睡的身子调正，推着人往里面挪。
地方变大，可活动空间也多了，墨以容微微松口气，他是真不适应和人挤着，才酝酿出睡意，一双手臂突兀打在脖子上。
一瞬间，朦胧睡意烟消云散。
把人手臂挪了，才合眼没多长时间，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墨以容彻底清醒，有点怀疑这小子是故意装睡折腾他。
俯身凑近明石仔细观察，小孩双眼紧闭、脸颊睡得红扑扑的、呼吸没有紊乱、睫毛没有抖动……
倒不像是装睡，那就是睡姿不好，睡觉不老实，墨以容一瞬间脸黑了。
他可以想见未来夜晚的精彩纷呈。
第二天。
明石睡饱起床，翻个身对上一双黑眸，没绷住，一下子笑开了。
幸灾乐祸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墨以容顶着一双黑眼圈、眼白中还有血丝，配上凌乱的发丝，颓废感浓重，幽幽道:“你睡得挺好？”
可不挺好的嘛？
明石小脸泛着健康的红润，眼底清明一片，明显是睡饱了。
“啊…挺好的，本来还以为多个人会不习惯。”明石没有赖床，他还要好好表现，把那些小宝贝接回来。
只是墨以容瞧着实在憔悴，别被师傅看到又说自己折腾他，这锅他可不背。
站在床边，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是不是认床？要不然我给师傅说说，把他的榻给你搬过来睡。”
若是搬过来了，他就可以重新独占一个床了，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不用，我再睡会儿，你先去忙吧。”墨以容难得说那么长话，主要是想赶紧打发走明石，他还能抽空补会觉。
自知他不喜欢自己，明石也没多留招人烦，颠颠地去忙自己的了。
时间一晃而过，墨以容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明石下的那只蛊虽然凶险。
但好在明台烺厉害，不仅给他解了蛊，还在原有基础上加强了他的身体素质，也算补了徒弟闯出的祸。
就连墨以容因蛊虫破损的身体也好了许多，打个比方，一开始他只能活十年，现在最起码能活二十年。
当然这是夸张说法。
另一方面，朝夕相处使俩人的关系多少得到了一些改善，起码明台烺在时，一幅兄友弟恭的景象。
至于两人的睡觉冲突问题，习惯了也就好了，在人睡熟后，墨以容用被子缠住明石，潇洒扔到一旁，保证打扰不了旁人的休息。
只要明石中途不醒，墨以容早上先他一步醒来给人松绑，啥事没有。
至少目前为止，明石除了发现浑身僵直难受，没发现别的。
这天，明石一大清早就收好抄写的飞蛊集，等着明清写完，两人一块送去让师傅检查。
墨以容坐在床上默默调息，对于明石的字无力吐槽，他在空暇时也练了字。
两种字体放到一起，明石的字更是没眼看，丑就算了，还总有一团一团的墨迹。
不知道明谷主是不在意，还是如何，一点没想着改善徒弟的陋习。
看了一眼明石压在手底的纸张，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
日头升到正中，明清才捧着一叠抄好的书来找明石。
“明石，我好了，我们去找师傅吧！”
终于等到来人，明石忙不迭道:“好。”
没等明清进来，他就抱着炒好的飞蛊集出去了。
明台烺翻看着检查，手下的字还真是一脉相承，一个比一个丑，他瞅着都费劲。
明台烺真心实意感到疑惑，从小到大，书也没少抄，这字怎么就不进步呢？
心里的嫌弃，面上是一点没漏出来，忽然翻到一张，动作一停。
是一首小诗，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浑然天成，看着就让人欢喜，不像这两个讨债鬼，看了他们的字徒生烦躁。
两个小崽子必写不出这种好看的字，他的字体也不是这种，是谁写的已经一目了然。
想必是明石没注意，把墨以容练得字不小心收进来了。
这小子字写的漂亮，性格也温和有礼，明台烺有了让他教这两个小崽子练字念头。
只是落了一个念头，具体实施还要问过墨以容意愿。
他同意后明台烺才会和两个小崽子说，至于小崽子的意见？
呵，写出这种字，有什么脸面提意见！
不重要，不重要。
明台烺检查完把它们随手放到一旁，把两人盯得直紧张，才略带嫌弃道:“字太丑了，这次算你们勉强过关，下次再写成这样，全部重写。”
两人松了一口气，欣喜点头:“嗯嗯嗯！”
明台烺抽出酒葫芦，开始赶人:“行了，回去吧，和往常一样，该忙啥忙啥。”
明清一刻没有停留，明台烺花落就跑了。反而是明石，低头盯着脚尖动也不动？
“还有事？”明台烺问着话，已经躺倒了榻上，手腕晃着酒葫芦，发出水液相撞的清脆声。
明石瞄了一眼师傅，判断着他此刻的心情适不适合提出自己的要求。
明台烺还不了解他，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想要回你的东西？”
“嗯嗯。”明石殷切点头，双眼鹿一样，软萌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