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哄骗（下）
“嗯。”墨以容话变少了很多，主要是心累，他不相信蛇群会凭白无故出现，还只攻击他一人，罪魁祸首很大可能就是身旁这个小豆丁。
只是引他来药园又为什么？思索着明石目的，视线无焦距地落到种植的药材上。
明石一直在悄悄打量墨以容，看他视线定格，指着那一片主动介绍:“这里的药材可以随便用，就算个别有毒性，毒性也不大。”
墨以容回神，定睛一看，有几株石线草隐没在其中，眼眸闪了闪，用食指擦擦鼻尖，口不对心道:“我对药材不了解，应该用不上。”
“太好了。”不认识这些花花草草，那他能做的动作太多了，像这个石线草，只要墨以容碰一下。
命悬一线不就出现了吗？
他就以救人的理由，让墨以容主动求着给他下蛊，等师傅发现也不能说什么，还能看到墨以容感激涕零的表情，简直是一箭双雕。
越想越兴奋，嘴角控制不住地翘起来。
“嗯？”墨以容疑惑地看着他。
明石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欢快，找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认识没关系，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说。”
不等墨以容回答，迅速转移话题:“以容哥哥，反正短时间我们回不去，既然来了就别空手而归，药园除了药草还有一些野菜，我们摘一些回去，顺便把杂草拔拔。”
明石压根没想到自己转移的话题多么不合时宜，那个正常人死里逃生后还想着带些野菜回去。
“咳咳，好。”墨以容想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自是同意，对明石温和地笑。
明石也不磨叽，随手拔了几种给墨以容介绍，语速飞快:“这个是荠荠菜、这个是蚂蚁菜、这个是灰灰菜都可以蒸着吃，还有这个石线草，你既然不认识野菜就专门拔石线草吧，比较好认，我弄别的。”
墨以容:“……”
小娃娃这么嚣张的吗？不止嚣张还当他是傻子，一堆菜里掺合一根毒草。
他身体没有抗毒性，和从小在毒窝长大的明石不一样，真拔了石线草，不能保证哪一棵的汁液沾染到手上，到时还能站着吗？
墨以容第一次认真思考明石这样做的目的。
唯一不明白的是明石为什么要这么做？
满打满算，他俩认识还不足一天，先是加料的茶水、蛇群、再是石线草，一点也不像六七岁小娃娃做出来的事。
“咳咳，咳咳。”知道明石还在等着自己回答，墨以容剧烈咳嗽起来，面色都染上了红润。
“你没事吧？”明石狐疑地看着他，假惺惺关心道。
“咳咳，没事，可能是之前受惊，身体有点虚，咳咳。”
墨以容歉意地看着明石:“我可能没法帮你了，都怪我身体不好。”
明石有点不甘心:“要不然你先歇歇，缓过来再弄。”
墨以容注视着明石，还不放弃？
明石一瞬间觉得墨以容看穿了他，再看过去，仍然是和之前一样的温和歉疚样子。
还想接着劝说，看到墨以容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手帕捂着嘴，咳嗽几声缓缓抽离帕子，上面落了几点血红，无辜道:“咳咳，咳咳，不然改天吧。”
明石见人都咳血了，再逼迫有点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只得不甘心地放弃打算，苦恼道:“那你歇着吧，我先去摘。”
“去吧，我坐坐就好。”墨以容目送明石离开，在一块干净的石墩上坐下调息。
明石走了几步，察觉到手里的异样感，低头看去，一瞬间笑靥如花。
才消除下去的念头重新蠢蠢欲动，噔噔噔跑回来，带了点装出的大义凛然。
“以容哥哥，你身体虚弱，我不能把你自个儿放这，野菜下次挖，我要守着你，万一有蛇群过来，我还能给你挡挡。”
墨以容叹息一声，收了运转的功法，委婉组织语言，企图打消明石陪着自己的念头:“不能耽搁你时间，你之前不是说不能空手而归吗？”
丈量一下和药草的距离，不过几步远，嘴角微微抽搐，继续劝说:“我就在这等着，不往远处去，你抬眼就能看到我。”
“可是……”明石有点犹豫，但他犹豫的点和墨以容刚好相反。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啊。
握了握手中的草药，根上还有湿润的泥土。
坚定道:“哥哥，我要守着你，我教你认药草和毒草吧，不然你什么都不认识在谷中行走太危险了。”
墨以容:“……”
行了，劝了半天白劝了，血也白咳了，看明石样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干脆就顺着他来，弄清他的目的。
“麻烦明石了。”
明石急忙摇头，活力十足:“不麻烦不麻烦！我先去找几个样本。”
“咳咳，好。”墨以容以手抵唇，仍然泄露了几声咳嗽。
明石对药园很是熟悉，动作迅速摘了一些植物回来。
把东西一股脑堆放在地上，拿起一棵药草，来回转动，给墨以容看上面的花纹:“这叫斑斓，没成熟前花纹发白、无毒，成熟后花纹变暗，有毒。”
明石拿着叶身，根部朝向墨以容，笑得人畜无害:“以容哥哥，你可以拿着仔细观察一下，没事的，这棵斑斓还没成熟。”
言下之意是无毒，可以放心。
“嗯。”墨以容认识斑斓，他不止认识斑斓、石线草，这里大多数植物他都认识。
不然都对不起他从小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这具躯体。
小心避过斑斓的根部，上面除了泥土含有黑色的汁液，两指捏着叶身来回观察。
明石狐疑地打量墨以容，不明白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充愣。
他之前没说的是，未成熟前的斑斓叶片确实无毒，毒素都汇聚在根部，未成熟前的根部，可是剧毒，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
眼前这个人，却刚好避过有毒的根部，稳稳拿在手中观摩。
为了一试究竟，明石故意介绍了几种，都被墨以容小心避开。
这下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又有点恼羞成怒，这个人竟然耍着自己玩。
明石简直气的脑袋冒烟，屁的有趣，果然还是应该干净利落地下手。
趁着墨以容接过药草，从明石袖中划过一个米粒大小的小飞虫，顺着药草的遮挡，进入墨以容身体，留下两只透明的翅膀脱落在体外。
墨以容只感觉刺痛一下，像被蚂蚁咬了一口。
他面色一僵，知道自己还是大意了，到底还是自己年少，恰逢上明石年纪太有欺骗性。
不愧是明台烺的徒弟，小小年纪，手段不少。
望向明石，果然看到小豆丁面无表情地瞪着自己，绷着小脸生气。
明石拉过墨以容的手腕，撸开袖子，把脱落的翅膀小心收集起来，才有空说话。
“墨以容，你明明认识这些东西，为什么要骗我呢？”
墨以容有点无奈，这小子变得真快，之前一口一句以容哥哥，现在直接连名带姓，他真诚地注视着明石:“我是真不认……”识。
话还没说完，被明石打断:“你胡说，不认识你怎么不碰石线草？怎么刚好躲过斑斓的根？”
墨以容为自己找着借口，斟酌着开口:“不摘石线草是因为咳疾加重了，一时没有力气去摘，不碰根是上面有泥和黑乎乎的水迹，我有点轻微洁癖。”
明石一挥手，重新恢复笑容，带着点幸灾乐祸:“不重要了，反正翅血虫已经进入你体内，你若是同意做我的蛊人，我就救你。”
墨以容已经感觉到身子麻痹，行动受限，就连内力都有点紊乱，加上本身带有的弱症，一瞬间气血翻涌，一口血喷出，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