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易（1）
江缈拿起桌上陈桉的水杯，努着嘴，对着陈桉的背影一挥，作势要砸过去，然后又垂下手，同时另一只手拿起自己的水杯。
“哼！什么态度嘛。”江缈嘀咕着，心里稍稍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没办法，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打水就打水呗，又不是很麻烦。而且自己本来就是要去打的，不过就是顺手的事。
江缈出了教室，发现打水的人居然还不少，于是便过去跟着排队。
打完水刚进教室，刘晓薇就向她招手。
江缈走回座位，心想什么事？
刘晓薇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皱眉又瞪眼地盯着她，就像在端详一个未知生物。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刘晓薇摇头跟旁边的赵舒婷说。
“的确看不出来。”赵舒婷点着头赞同。
“看不出来什么？”江缈感到好奇。
“听说你把墨水打到吴坤的脸上了，弄得他们好几个人都是墨水，真了不起。”刘晓薇一脸佩服。
“这个啊……”
“你说你长了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又留着一头可爱乖巧的短发，怎么看怎么的人畜无害、楚楚可怜，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勇。”
“我也没想到……”
“也就你这种初来乍到的小牛犊，才敢那么冲撞人家一个盘山虎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啊。”
很快，江缈从刘晓薇的口中得知，吴坤是个出了名的校霸，他的父亲是云城有名的企业家。
他是一个典型的富二代大少爷，仗着家里有钱，胡作非为，向来没人敢惹。
他并不缺钱，“收保护费”什么的，想必也不过是觉得好玩而已。
大概是受了类似《古惑仔》电影的熏陶，情和义没学会，倒是喜欢上了痞里痞气，耀武扬威。
江缈心烦意乱，看来，这还真是惹了一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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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晚自习课刚上课没多久，江缈的后脑忽地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这熟悉的感觉，她一回头，看地下，立刻看到了一个本子。
江缈捡起本子，看着陈桉，歪着嘴质问道，“什么意思？”
“抱歉……失误。没想砸到你的。”
江缈提着本子晃了晃，“所以呢？这是要干嘛？”
陈桉咧嘴露出一个不要脸的笑：“我语文背诵背错了，抄写什么的，就交给你了。”
江缈一听是这么个事，立刻鼓起脸，“你背错了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要帮你抄。”
“你说呢？”
“我……”江缈一时顿住。
“这是交易。”
“交易？”
“当然，你不是怕今晚被对方盯上吗？我送你去公交站，你帮我抄，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江缈犹豫着。
这个所谓的“交易”，就像是一种要挟，让她有种被逼无奈的感觉。
江缈感到很不好受，就像受了气一样，有种憋屈感。
于是，她一咬牙，“我怕是怕，但如果你要利用这一点来逼迫我给你抄写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哦？”陈桉反而笑了。
江缈很是生气，怨忿着说道：“我不要你帮忙了，小气鬼。”
“真的？”
江缈强调道：“想要我帮你抄写，没门。”
“没想到，你还挺硬气。既然如此，那就交易失败咯。”
“……”
江缈嘴唇一闭，把本子扔给了陈桉，然后转身坐回去写练习册。
但是，想到刚刚为了让陈桉帮忙，自己乖乖地听话给他打了水，现在就这样算了的话，未免白受了一些气。
而且今晚回去时，还是得仗着陈桉帮忙，不然，自己实在不敢独自一人走去公交站。
思来想去，江缈只得忍气吞声地又转回身，改口道，“好吧……你说，你错了哪篇？”
陈桉立刻嘴角一扬，“我啊……也就错了三篇，第一篇是《逍遥游》，第二篇是《孔雀东南飞》，第三篇是《蜀道难》。三篇我都背错了，麻烦你了。每个抄五遍。”
“啊？《孔雀东南飞》？还有……《逍遥游》？怎么都这么长篇的。”江缈觉得《蜀道难》在这里面已经算弟弟了，也就不提。
拿起语文背诵资料，看了一遍这三篇文的篇幅。视觉上的冲击使江缈立刻明白到，这是一件多么艰巨的任务。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不抄了。”
“怕了？”
“那么多，怎么可能抄得完嘛。哪怕是两个人一起抄，今晚都抄不完。”
“这我当然知道。”
“你该不会是希望我在三天的时间里，每篇给你抄十遍吧。”
“嗯。”
“真不要脸。”
“所以呢？”
“……”
江缈一时语塞，然后弱弱地问道，“能不能讲讲价？打个折，咱俩对半分，一人抄五遍？”
“不能呢？”
“真过分。”
“是过分。”
“……”
江缈顿时无言以对，一脸为难。
突然，陈桉“噗”地笑了出来。
江缈感到疑惑：“你笑什么？”
“你真好骗。”
“……”
“《孔雀东南飞》都是高一的课文了，现在根本就不会抽查，这么明显的漏洞你都没发现？”
“……”
“而且，如果是这么长的课文，一般抽查也只会抽其中的一段而已。即便背错了罚抄，也不会抄全文。随便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你居然全信了。”
“所以说，你根本没有背错课文，也不用抄写？”江缈的声音低沉。
“那倒不是。《蜀道难》的最后一段背错了，得抄5遍。所以，还得麻烦你。”
“……”
江缈有种被当傻子耍了的感觉。
如果自己不是太担心今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糊涂到什么都信？
自己的心思，从一开始就全放到了今晚该怎么回家这一点上，没发现这种玩笑的漏洞，也是很正常的。
什么嘛！
这个幼稚鬼！
“拜托啦。”陈桉理所当然地说着，同时把本子递到江缈面前。
江缈没有接，而是表情微恼，冷冷地说道：“拿我寻开心，就这么好玩吗？”
陈桉没想到江缈会因此生气，不禁愣了一下。
江缈心情低落着，继续说道，“我很害怕的……你知道吗？
我一直担心着，今晚要是被那几个人堵着泼一身墨，然后还被打一顿的话，那可怎么是好。
我一直害怕的不得了……
可是……你呢？
却拿这个来开玩笑。
自己的心情……被别人这样玩弄，才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如果一个玩笑会让人感到难受的话，那么……它还能称之为玩笑吗？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真无聊！
居然会想着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我真是个傻瓜。
连别人的不安心情都无法体谅，拿别人的恐惧来开玩笑，你真是太差劲了！”
江缈说完，气恼地转过身。
陈桉感到有些后悔，心里灰溜溜地，觉得自己未免有些粗线条。
那些不体谅别人心情，就随便开出来的玩笑，哪怕并不具备恶意与嘲弄，却也很有可能会在不合适的时候……使人受伤。
这样的道理虽然简单，却也极易忽略。
其实，陈桉本就不打算让江缈帮忙抄写的，他自己一人完全可以今晚抄完。
他还想着，等江缈即将接过他的抄写本时，他便立刻缩回手，告诉江缈不用她写了，就这样逗一逗她。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却是他要求江缈帮忙抄写，然后被拒绝了。
陈桉想着该说点什么，以挽回一下局面。
这时，第一组有人喊到，“陈桉，有人找。”
陈桉中断思绪，看过去，见教室门外站着一个男生，是1班的刘青书。
1班在6号楼，离13班所在的8号楼还挺远，陈桉感到纳闷，刘青书找他干嘛？
出了教室，刘青书很自然地揽过他的肩膀，跟他说：“杨老师让我来叫你，说是要到阶梯教室开个会。”
1班至12班是理科班，杨老师是1班的班主任，教数学。
“开什么会？”陈桉问。
“不清楚。”刘青书答。
“就咱俩？”
“当然不是，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呢。”
“差我？”
“嗯。因为，只有你一个人是文科生，离得远不好通知。”
“这样啊。”
“走吧。”
陈桉默了一下。
“……嗯。”
临走前，陈桉回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江缈正在低头写练习册。
刘青书拉着他的手臂，匆匆忙忙地说道：“快点啦，大家还等着呢。”